正正的國字臉,穿著一身素素淨淨的白衫子,規規矩矩地上前行了個禮:“皇后娘娘,請您登上瞻星塔,主持競選。”
皇后心裡頭一咯噔,渾身上下的毛細血管兒都在表示拒絕。女人的第六感往往準得可怕,她有種預感,若是自個兒上去了,便再不能活著下來。
皇帝風烈的身子骨還沒好透,又經了一場花式驚嚇嘔吐的虐,年輕俊美依然,卻渾身透著一股子虛弱勁兒。縱然他努力直起身子,如往常一般充滿王者之氣,可是殘痛的胳膊和膝蓋骨無時不刻折磨著他的意志。
“本宮身子不大爽利,怕是登不上那高塔……”皇后尋了個藉口,意圖推拒了去。
“那朕便派了步輦抬上去,皇后覺著可好?”風烈側過臉來,陰測測地道。
“臣妾……”
“皇后可是要抗旨不遵?”
“臣妾不敢!”皇后立即彎了腰,低了頭,恭順地道,“臣妾當真是不太舒服,今晨便昏了一回,如若登塔時昏了去,只怕於陛下的神女競選大業不利。”
若是平時,風烈說了這等硬話,皇后定然立即便聽命行事了。可她一瞥見那座塔,就渾身的不舒服,好似那塔是個妖魔,能一口吞了她。
“朕說過,這神女競選。需得後宮之主來主持。”風烈道,“皇后可是答應過的,難道要反悔不成?”
“臣妾並非有意反悔……”
“若皇后不能主持,那便請太子替母主持好了。”
“陛下!陛下萬萬不可!琅兒重傷在身,尚未全然康復,爬不得高塔的!”皇后驚慌失措,猛然瞥見對方陰冷的目光。心知自個兒逃不了這一劫了。便認命似的道,“臣妾雖則身子不大爽利,但為著陛下隆恩。臣妾願意一試。”
皇帝想做什麼,從來是說一不二,不准她有任何的抗拒不滿。跟他講道理、爭辯,哪怕是奮力抗爭都是沒有任何用處的。設若今日當真是她避之不得的一劫。倒也罷了,該來的總會來。至少要保兒子周全。
“不愧是朕的好皇后。”
風烈猛誇。
皇后苦臉。
高塔森森。
白雲悠悠。
風烈下了令,不準皇后帶任何侍衛或是宮女,怕衝撞了神靈。可憐皇后娘娘獨自入塔,千辛萬苦地爬哇爬。雖然身後有個融清。還有幾名國師弟子護送,但他們都是男子,不能碰觸她的身體。就算她累了,也不能伸手幫上一把。
十層樓的高度其實並不特別高聳。身體健壯的很快便上去了。然則皇后畢竟是皇后,素來是養尊處優的,平日裡不鍛鍊,加上年紀也大了,這會子爬高塔,明顯覺出了身體的衰弱。
等她終於爬到最頂層時,早扒拉著牆壁,勉強站立著,累得氣喘吁吁,簡直想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歇息。皇后娘娘地位尊崇,哪能隨地而坐?眼瞅著四周只有一張座椅,且是張雕鳳座椅,她強撐著走過去,坐在了上頭。
這是塔頂最外延的部位,好似一個陽臺,上方一道半圓形的牆冕,往下稍稍一瞥,便能瞧見平地上的皇帝在發呆,大臣在交頭接耳,還有一眾太監宮女在殷勤侍奉。不愧是瞻星塔,看風景確乎是絕妙的。
皇后有些納悶兒,說是要她來主持,可她如今在如此高的地方,就算高聲呼喊,底下的人也不見得聽得清她在說甚。到底是要如何主持?更奇怪的是,她一入了這塔,之前那種忐忑不安的感覺消失了。這塔內的景緻,好似有一種鎮定人心的功效。
“融清小師傅。”
“草民在。”融清雖是國師首徒,卻並未授予官職,如今仍是平民身份。他行了個禮,走到皇后跟前兒,接著道:“皇上有旨,競選期間,皇后娘娘便在此處靜候。競選的姑娘會排除萬難,登上這塔頂。最後登頂的,便是優勝者,亦即真正的神女。到時,還請皇后娘娘為其授禮。”
說罷,融清指了指鳳位旁邊的小几。那小几木質渾濁,色澤晦暗,有條條暗灰色紋理,不知何種木製作而成。小几上頭擺放了一套紫紅紗衣、黑色紗紋腰帶,並一根造型奇異的木簪子,便是融清口中授禮之物。
“就是此物?”皇后仍舊是納悶兒,“為何瞧著如此怪異?”既是通靈神女,哪怕並不穿純白仙袍,也該是色澤純淨的仙袍以示潔白清靈才對,為何這裡的東西,個個都透著一股子陰氣兒?
融清其實也有此疑慮,他在國師座下修行多年,從未聽聞有此等“仙袍”。可師父一去便是半月之久,走前將鶴鳴山及神女競選一事全數交給他。他一個小小的鶴鳴山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