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事。畢竟除了巫妖和利維坦之外, 其他主要的守衛都並非人形——尤其是大領主本人, 每次爬到沙發上的時候都像是一隻行進中的海葵, 看起來很是滑稽。但不管是大領主還是領主之手,都彷彿對這種接近降臨種品味的東西頗為青睞。甚至有些時候比較輕鬆的會議,包括和地上的那些矮子碰頭討論的時候,也會放在這裡。
因為考慮到歡愉之城來的使者主要是人形,所以負責賓客接待的利維坦挑選了最小的、也是最適合人形交談的這一間。
不過現在他後悔了。
對某些接待物件來說,一個高高在上的王座就已經足夠了。
從會面交談開始,對面的這隻魅魔雖然態度恭敬,但利維坦總能敏銳地感覺到一種若有若無的試探和挑釁。
雖然到現在為止還不明顯,但已經足夠讓他不耐煩。
也正是這種不耐煩讓他突然意識到,原來自己遠離“歡愉之城”還有“那個圈子”已經很久了。
他已經很久沒有接觸這樣近乎繁瑣的應酬,一直都在為那位專心工作。最近思考最多的問題也不過是怎麼樣再弄到更多富含魔力的食物,研究那位的口味,根據她的要求和喜好篩選處理礦石,獲得一些口感稀有的魔物,以滿足她日漸增加的胃口……
就在這時,對面的男性魅魔身體微微前傾,似乎想要放下杯子——他在這麼做的時候小指輕輕隔了一下,這樣杯盤在落下的時候便不會發出一點聲音,顯出了在歡愉之城備受推崇的禮儀,據說是源自降臨種的禮儀。
這個小小的細節讓利維坦皺起了眉。
“這兩個條件其實是一個條件,”對方似乎誤會了他皺眉的原因,微微笑了笑,笑容豔麗,“都是為了保證歡愉之城獻給真正的深淵之主時,依舊完好無損——您去過那裡,知道那是一座怎樣無與倫比的城市。”
利維坦的第一反應是對方怎麼知道他去過。
隨即才會想起來,曾經很久很久以前的時候,他確實不僅在歡愉之城待過,而且具有相當的名氣。
然而利維坦根本不想回憶起關於那座城市,尤其是那座城市裡的某些東西。
他甚至覺得面前這隻魅魔的笑容也好、聲音也好,總有些熟悉,礙眼的那種熟悉——可等他深吸一口氣,想要細究,那種熟悉的感覺又消失了。
這隻面板雪白、容貌妖豔的男性魅魔和他記憶中的那個傢伙沒有半分相似。
“關於這一點,也許你可以等我們的大領主回來以後再親自告訴祂。”利維坦說。
雖然他看不出有任何這樣做的必要。
“很可惜,”魅魔說,“我恐怕沒法待太久——所以只能請你轉告她了。”
“一定。”利維坦客套地應了。
一時之間,雙方沒再說什麼。
到此為止。
利維坦鬆了一口氣。
這場臨時性的會面總算是結束了。房間中設定的觀測石應該已經將他們會面的內容完整記錄下來,巫妖應該已經都看到了。
他一刻也不想再多呆,尤其是想到這隻魅魔背後的“那個存在”。他必須得小心剋制住自己的想法和情緒,才不至於做出什麼太出格的事情。
利維坦扯了扯嘴角,連虛假的微笑欠奉,對魅魔做了個請的手勢,打算直接送他出去——像這樣一看就非常危險的東西,必須親自送出領地才能安心。
然而在門口擦肩而過的時候,魅魔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利維坦問。
“差點忘記了,”魅魔說,“請您務必向大領主轉達我個人對她的問候。”
這句話可以說是非常突兀而又無禮了。
不過是一位來自歡愉之城的使者而已。
利維坦甚至非常確定,在曾經打過交道的那些大惡魔中,根本就沒有這樣一隻出名的魅魔。進來之前他們就對這隻魅魔做過鑑定,並沒有使用術法或者魔藥的痕跡。
見利維坦沒有反應,魅魔突然微笑著湊近,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到一個近乎親密的地步。
危險的本能讓黑髮青年在一瞬間變了臉色。
他的身體甚至先於意識反應——修長的手直接化作可怖堅硬的鱗爪,朝著對方脆弱的腹部抓去,然後被攔住了。
魅魔那彷彿用來撥弄豎琴般纖細的手直接抓在了黑髮青年那已然變形的手腕上,輕鬆得像是用繩子勒住惡犬的脖子。
他在利維坦進一步發作之前便湊近了對方的耳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