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就像是想要把這樣無聊的日子延伸到永遠……所以我實在是無法忍受,就同他告別,直接去了歡愉之城,所有高階魔物匯聚的地方——鮮血、美酒與魔力流溢的地方,與之相比學習算什麼?”
菲尼克斯冷笑一聲,帶著某種難以言說的嘲諷意味。
“歡愉之城好玩嗎?”
“當然。”菲尼克斯說,“歡愉之城的美妙之處你無法想象——對於魔物來說。那裡所有的一切,不管是魔物也好,狂歡也好,都是為了讓躁動不安的血液沸騰起來。”
直到現在,他還記得自己進入歡愉之城的第一天,就一頭扎入了充滿酒香與血液的池子裡,擰斷了一隻嘲笑他的惡魔的脖子,用他的腦袋做了我的第一隻酒杯——有著非常漂亮的、虎斑色的尖角。
他一邊說著那些殘忍的、甚至算得上是聳人聽聞的細節,一邊觀察面前的傢伙。
他知道這她的原型大概是什麼——但是某些時候,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他總覺得她的表現其實並不像是一隻純粹的龍。她身上有著某種不易覺察的、熟悉的氣息。
就好比聽聞這些能夠讓魔物輕易興奮起來、讓人類感到噁心厭惡的細節時,她的反應很是平靜,甚至算不上好奇。
“你快活嗎?”
然後他聽到她問。
明明是一個非常簡單的問句。
可菲尼克斯卻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一種時空錯置般的恍惚。
就像是在某次酒醉之後,他漂浮在岩漿之上,然後聽到某個極其熟悉、但已經太久沒有聽到的聲音問他,你還開心嗎。
“怎麼了?”她問,“如果這個問題你不想回答的話,那麼就算了。”
——(不想說也沒事,我就是來看看你。)
那個人也是這麼問的。
面對著那對紅色的靈魂之火,他不由自主地開了口。
“快活的,”他說,“怎麼不快活?——從沒有像現在這般快活過。”
從一場殺戮到另一場殺戮,從一場歡宴到另一場歡宴——哪怕是現在想來,都彷彿還能記得那種心臟劇烈搏動的感覺。
“現在這般?”她彷彿疑惑,但馬上又毫不在意地略過。
“那不是很好?”她說。
菲尼克斯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怎麼了?”林奇怪。
“……納森老師也是這麼說的。”
真是可笑。菲尼克斯想。
難怪他會覺得這傢伙身上有某種熟悉的氣息——她的反應幾乎和納森的一模一樣。
他甚至沒有了繼續說下去的興趣。
“這樣啊,”她沉吟,“納森是這麼和你說的?”
“……”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然後他聽到她嘖了一聲。
“其實你想聽的不是這種話對吧——你想他罵你一頓對不對?”
“……”
看他沒反應,她像是感覺自己猜對了那樣,聲音頓時歡快不少,繼續說了下去:“和心愛的老師分別了那麼久,好不容易見了一面——結果讓他看到了自己抽菸喝酒打架的糟糕樣子,以為會被罵一頓,結果對方什麼也沒說,甚至連個痛心疾首的眼神也沒有……”
“……巫妖沒有那種眼神。”
“不要否認啊,”她說,“什麼都不說,也不會勉強你——那種感覺很糟糕吧?簡直就像是在說……‘其實你不是那麼重要’,對吧?”
菲尼克斯覺得自己應該否認的。
但是當這些話從這傢伙嘴巴里說出來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只有沉默。
因為贊同每一個詞,所以無法反駁。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當時是怎麼回答的了。
只知道第二天清醒過來的時候,邊上除了東倒西歪、扭成一團又一團的魔物之外,什麼也沒有。
他還泡在池子裡,而那盛滿了戰利品之血的杯子少了一半,顯示有人來過的痕跡。
現在看來,那一天他應該很不快活。
不然不會到現在也印象深刻。
“不過說實在的,”她頓了一會兒,彷彿又想到了別的什麼,“納森也很為難啊——求罵醒什麼的——先不說有點傻,你有沒有覺得像是在撒嬌一樣?”
“……”
“而且當時罵了求了你就會跟他一起走了?”
“當然不,”菲尼克斯回答得很乾脆。
——果然,青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