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要被射成篩子的意思麼?
林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正想著,又一枚骨刺飛來,紮了個新的窟窿。
不過頃刻,不祥的預感就像是成真的噩夢,在她身上留下一個又一個難以癒合的窟窿。她試著填補,但是速度卻遠遠趕不上受傷。
與此同時林能清晰地感覺到,隨著傷勢不斷加重,那久違了的灼熱之感,正一點一點重新侵蝕她的神經。她非常確定,自己現在不餓——那麼這樣的感覺只能由受傷過重、體能消耗太大來解釋。
簡單說就是,她生命值不夠,重新引發了負面狀態。
真是讓人頭疼啊。
林想。
和她最先的估計差不多,對方的等級雖然低,但架不住數量太多。照這樣下去,估計自己就能掌握新的降級方法。
而她現在手裡還捏著兩枚符文。直接使用'吞噬'的時機已經錯過了,剛才沒忍住直接吞了兩個,導致現在魚人已經警惕起來,基本都站在了她的攻擊範圍外,而且比較分散。想要靠一兩次'吞噬'咒語就解決問題顯然是不現實的。
——要是有群體攻擊術法就好了。
沒由來的,林突然就想到了那個女法師,想到了曾經職業也是法師的自己,心中不由一動:按照曾經在法師塔新手村的學習記憶,任何擁有魔力的智慧生物都可以使用魔法——按林的理解就是,魔力就好像是電池,而魔法就是為電池驅動的裝置,越高階的裝置需要的魔力就越多。而所謂咒語……唔,大概就是像開關或者電路一樣的東西,不同的裝置當然有不同的迴路。
目前為止,她所使用的所有術法都是以泥巴為基準,按照咒術石板上的提示來施展。但是假如她從別的地方獲知了石板以外的咒語呢?
就好比那個女法師用的咒語,因為不久前重複了好多次,所以林印象深刻。
身體越來越熱,邊上的魚人也漸漸圍了上來——它們看長滿了窟窿的林似乎已經不怎麼動彈。
——管他呢,反正情況不可能更糟。
林沉下心來,慢慢念出了那個記憶中的咒語:'Dan…cing …ig…nis…'(舞動吧——)
然而這一次唸咒語的感覺和以前都不一樣——唸咒語需要嘴巴,林一直都是想象自己在用嘴巴唸咒,可這一次,隨著咒語的每一個音節落下,林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每一處窟窿都在隨之震顫——就好像所有這些窟窿都成了一張能夠施法的嘴,發出沉沉的聲音。
與此同時,原本來自於靈魂的灼熱開始以一種奇怪的方式聚集,就好像是一個熱極了的人需要透過流汗來排除體熱,從她唸咒開始,那讓人難受的熱量開始向著體內正中匯聚,並急劇膨脹——她像當初第一次吞噬巨型泥巴怪那樣,整個身體飛速脹成一隻巨型的、滿是窟窿的河豚,在魚人短暫的攻擊停頓中,浮上了半空。
她感覺到,那團可怕的力量亟待紓解——想要從那些孔洞中跑出去。這股力量促使著她喊出了咒語的後半段——與先前所聽到的內容完全不同的後半段:'Devastate les unitale storm et flame!' (摧毀我的敵人吧——烈焰風暴!)
一瞬間體內所有熱量朝著身體各處的窟窿奔湧而去,她像一隻膨脹到極致然後突然被戳了千百個孔的皮球,咻地一下排出了所有熱氣。這源源不絕的熱氣帶得她不斷旋轉,捲起颶風,升騰成焰,帶著足以摧毀一切的氣勢瞬間掃蕩四面八方,所過之處皆為焦土。
林只在剛開始旋轉的時候聽到周圍一片烏拉亂叫,但很快就這個聲音就小了很多。等她頭暈腦脹地停止旋轉,卻發現周遭已是焦黑一片,空蕩蕩得嚇人。
第一次親歷大規模殺傷性魔法的效果現場,林一時呆愣當場,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為了噗嘰大人——烏拉——”
然而這樣的安靜到有些異樣的氣氛不過持續了片刻,就被一聲烏拉所打破。
緊接著,原本四下已經空無一魚的密林,突然冒出無數裹滿泥巴的身影。“最偉大的烏拉拉”有如神兵天降,帶著他的魚人大軍,潮水一般重新席捲而來——到林的位置時徑直繞過——衝入敵方後陣,氣勢洶洶,勇猛無比,只一會兒就殺得對面的魚人“烏拉拉木拉拉”地亂喊。
一時間魚刺和泥巴亂飛,熱鬧極了。
林看著這混亂的掃尾場面呆了一呆,隨即心中僅存的那點小憂鬱也煙消雲散了:深淵生物,呵。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