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就連賣醃菜、賣醬、賣棗、賣慄的; 只要做大了,一個這樣的商人,一年收入便等同於一個千戶侯的歲入。”
韓信笑道:“自來如此; 山西的竹木珠寶,山東的魚鹽漆絲,江南的硃砂珍珠象牙,北方的皮毛毛毯牲畜,各有其出產; 這些商人在其間買賤賣貴,一倒手就是幾倍的利潤,一旦在其中一個行業站穩了腳跟,也不必做太大,只佔據一郡的一樁生意,便足夠豪富了。臣屬地還有個賣樟腦起家的巨賈,其家豪華,連臣都望塵莫及。”
胡亥沉默不語。
韓信又道:“不過這些商人起家,多也是自家勤懇,又多聰明會看時機,這才置辦下偌大的家業。更何況,陛下已經要把最大頭的鹽、鐵收歸朝廷統管,這些賣醬、賣樟腦的,似乎可以不必理會。”相處越久,他跟皇帝說話也就越直白了,“雖然是商人,卻也是陛下的臣民嘛。”
胡亥嘆息道:“朕何嘗不明白這道理。只是朕想到,如今五口之家的農戶,不僅要出兩個人服役,一家人辛辛苦苦耕種一年,最多最多也不過才得百石糧食——春耕夏耘秋獲冬藏,沒有一日能好好休息。如此勤苦,還有水旱之憂,一年出產所得,過半都給商人賺去……朕這心裡就不是滋味。”
韓信說得直白,道:“朝廷用兵緊迫之時,連農人所得盡數拿去的都有——陛下心裡也不是滋味麼?”
“哦?”胡亥一揚眉毛,盯著韓信,笑道:“你這是要為商人來做說客麼?”
韓信笑道:“那倒不是,臣也只是想到這裡就說到這裡了。臣有時候也在想,朝廷征斂,與商人盤剝,又有什麼區別呢?只是最苦的永遠是農人罷了。偏生不管是商人,還是朝廷,都想把儘可能多的黔首都綁在土地上。”
胡亥道:“接著說。”
韓信頓了頓,兩頰繃緊,臉上顯出肅殺之氣來,“說白了,天下黔首就是陛下種下去的莊稼。”他一抒胸臆,暢快之後,覷了一眼皇帝神色,又道:“臣一時忘形了。”
“無妨,朕就喜歡你這暢快直言。”胡亥微微一笑,道:“若是人人都跟朕說假話,說朕愛聽的話,那朕這皇帝恐怕也就做到頭了。朕不反駁你——朕與你就好比是老農,萬民黔首就好比是莊稼,農人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