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勸道:“戚夫人留在您這裡恐怕不妥,若是殿下來……”
“殿下幾時來?”
姑姑一噎。
自從太子泩與張氏和好之後; 便再沒有踏足太子妃處了。
魯元掩口道:“有點累了,你下去。”
那姑姑見狀,忽然一喜,道:“娘娘怕不是又懷了?”
太子與張氏爭吵的那幾日,曾於魯元處宿過一次。
魯元搖頭道:“就那麼一次,哪裡就這樣巧。”
“可不敢馬虎。”姑姑道:“奴婢這就去請太醫!”
“別……都入夜了,別驚擾了旁人,傳到陛下耳中。”魯元想了想,道:“明日得閒再說。”
一時僕從都退下,魯元想到戚夫人與如意,想到漸行漸遠的母親與弟弟——也不知此事怎樣才能善了。她輾轉難眠,起來悄悄看了一會兒女兒的睡顏,這才漸漸平息了心緒,到下半夜方睡了。
而得知劉盈擅自放走了戚夫人與如意,呂雉大怒。
對這一雙兒女,呂雉始終保護有加,從小到大,一根手指頭都沒動過。
可是現在,那鮮紅的巴掌印就掛在劉盈臉上。
劉盈跪下來,抱住母親的腿,忍淚道:“我知道母親生我的氣,如果打我能讓您好受些,您儘管打。”
呂雉氣得發顫,仰面含淚,伸手無力得推著兒子發頂,道:“你簡直是發了昏!糊塗!那戚姬是你什麼人?叫你氣死自己母親,也要護著她!”
劉盈哽咽道:“兒子豈是為了戚夫人?然而如意年幼,不能沒有娘。況且、況且,兒子實在不願母親您……您……”
“說!”
“兒子不願母親您手上沾染親人的血——兒子知道,您都是為了保護兒子。您要殺戚夫人與如意,不就是因為她們當初圖謀這漢王之位麼?母親,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兒子已經長大了,如意也不是兒子的威脅。母親,您不必再強撐著……”
劉盈豈有不心疼母親的?
在劉盈看來,母親是不得已,是這麼久以來,太習慣了衝在前面,為他和姐姐魯元消除一切威脅。
呂雉滿腔憤怒,遇上這個麼善良到發傻的兒子,根本無處發力。
她垂眸望著劉盈,疲憊道:“你當真以為我是在清算舊怨?我還把戚姬與如意看作威脅?”
劉盈不能應,只道:“不管母親做了什麼,都是為了保護兒子。”
“不,”呂雉冷聲道:“劉盈你聽好了,我要殺戚姬,不是為了清算舊怨,也不是因為她尚能威脅到你。我是為了奪權。站在我這邊的,就看我殺了她;敢站出來反對的,就是你爹的遺毒,就是我的敵人——你聽明白了嗎?”
只有堅定得站在她這一邊的,才會是魯元與劉盈真正忠心的擁護者。
劉盈呆住,跌坐在地。
“本是為了分清底下的人,萬萬沒想到,第一個站出來反我的,是我的兒子。”呂雉閉了閉眼睛,有幾分掩不住的心灰,嘆道:“如此也好——就拿給你通風報信的盧綰開刀……至於你,你好好養病,等想明白了再來見我。”
呂雉派出的人,沒能追上在夏侯嬰與灌嬰保護下的戚瑤與如意。
直到抵達封地,確知了戚瑤與如意都入了咸陽宮、為太子妃收容的訊息,呂雉才召見盧綰,驟然發難。
呂雉的兩位哥哥與幾名侄子,都掌著封地內兵權。
一聲令下,盧綰便鋃鐺入獄,闔家無一倖免。
一時之間,漢王封地,風聲鶴唳。
眾人只道這場風暴,是因為漢王太后因醋意清算舊賬,從戚夫人波及到了仗義挺身的老丞相盧綰,都噤若寒蟬,唯恐引火上身。
而少數能看明白背後真相之人,卻都在等待著。
等待著咸陽的動向。
漢王太后已致信皇帝,請將先王姬妾戚氏與王子如意,送歸封地。
而來自皇帝陛下的回覆,就顯得尤為關鍵。
遠在咸陽的皇帝陛下,一覺醒來,就有種不祥的預感。
胡亥早上先是接了一封關於匈奴的奏報,彙報說是新閼氏已經平安誕育一子。
胡亥捏著那薄薄一枚竹簡,早起時那點睡意徹底消散了。
出了會兒神,胡亥如常擱下奏報,按照早就排好的日程,面見備選的眾官員。
第一組進來的五個人裡,就有張芽的小叔父張燦。
張燦走在一組之中的第二位,年輕清秀,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