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娘死後,我在家裡都做過什麼,爹想必也是清楚的,你身上穿的衣服,每天吃的飯,家裡用的東西,哪像不是我操持的,你看看我這雙手有哪點像是女孩的手,村裡有那麼多十來歲的丫頭,又有幾個是像我這樣沒日沒夜的幹活?”
她伸出手,那雙手粗糙不堪,根本不像一個十一歲丫頭的手。根生見了都有些震驚,他從來都忽視這個女兒,因為她不夠伶俐,嘴也不甜,也因為讓她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會對他抱怨。
可是今天他親眼看見這雙手,才猛然驚覺這個剛剛十一歲的女兒,為這個家付出的太多了。
春心雙眼緊緊盯著他,“娘臨死之時應該跟你說過要好好照顧我吧,可是看看您為我做過什麼?從來我幹活在前,吃在最後,家裡有什麼好吃好喝都是先給你們,我從來都是吃你們剩下的,大冬天的要在院子裡給你們洗衣服。趕上春忙秋忙還要下地幹活。別人家閨女有的我沒有,過年我沒新衣服,去看個燈會,別人能去,我得留下來看家。現在就因為一個燈籠,你就要打死我了?”
根生怔了怔,一語不發,春心說的都是實情,就是她一個人支撐著大半個家,幹著大半的活。說起來是他這個爹沒當好。對不起她啊。
春心看他臉色就知道自己的話湊了效了,又道:“就算我打紅霓了。我身為姐姐,妹妹犯了錯,就不能教訓她一下嗎?”
紅霓跳出來,“我犯什麼錯了?你說清楚,我犯什麼錯了?”
春心睨她一眼,“你做了什麼,你自己清楚。真正嫉妒的人是誰?編謊話騙人的又是誰?”
紅霓冷笑:“你說我騙人。你有證據嗎?”
她話音剛落,就聽外面有人道:“證據在這兒。”
浩然從門口進來,在他身後跟著明煥。很顯然是他把浩然帶回來的。
浩然進了門對根生道:“叔,是這麼回事,昨天那個兔子燈籠是我拿來要給春芽的,看見紅霓就讓她交給春芽,具體出了什麼事,我還不知道,不過我可以證明春芽絕沒說謊。”
紅霓看見他。不由恨得牙癢癢,尤其這兩個小子都向著春心,更讓她心裡嫉恨。伸手點指浩然,“你胡說什麼,我長得這麼漂亮,那燈籠本就該送我的,還有你……。”說著對明煥一指,“你吃我的穿我的,本也應該向著我的。”
明煥好險沒笑歪了嘴,女人嫉妒起來是沒邊的,他何曾吃她喝她了?就算吃喝那也是春心的,她每月給他交著三兩銀子呢。
話都說清了,根生也不好再糾纏這件事,他是當爹的,即便知道自己錯了,難道還要給自個兒閨女道歉不成?
還是陳秋花聰明,一看都這樣了,忙站出來道:“他爹啊,都是孩子們的事,你也是,怎麼生這麼大氣,走吧,走吧,跟我到屋裡去,以後孩子們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去,咱們都別管。”
她拽著根生往屋裡去,根生正巴不得如此,忙跟著走了。
他們一走,院裡就剩下幾個孩子,這事沒人再管也算不了了之了。
紅霓瞪了三個人一眼,正要走,卻被明煥攔住。
他冷笑道:“人在做,天在看,你小心缺德缺大發了,再得了報應。”
紅霓急了,上手就要打他,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我不是春芽,不會被你欺負,你敢動我一下試試?”
紅霓氣得哇哇大哭,掙了幾下才脫開,轉頭跑進屋裡,嘴裡還喊著:“你們都欺負我,早晚我會找還回來的。”
誰也沒理她,幾個人的注意力都在明煥身上。
春心擔心他身上有傷,到屋裡取了傷藥要給他抹。
明煥笑了笑,“這點傷算不得什麼,難不成一棍子還能打出內傷來嗎?”
話是這麼說,但身上的淤青是免不了的。她有些難過,幽幽道:“你剛才何必替我擋?”
明煥不甚在意地聳聳肩,“就當我報了你的救命之恩吧。”
浩然走過來,對春心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會出這樣的事,紅霓平時看著活潑可愛的,還以為她心地很好的。”
紅霓一向很會裝的,她在浩然面前從來都裝的善良大方,她從不在他跟前說春心壞話,讓浩然錯以為她們關係很好。前世的時候,她也曾遇上這件事,只不過那時候她沒看出紅霓的陰謀,錯以為燈籠就是紅霓的,也錯認為浩然一直喜歡的是紅霓。而這個錯持續要今天,才大白於天。
今天要不是明煥,恐怕也不能當著浩然的面拆穿紅霓。這真的要好好謝謝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