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
驀地回過神來,伊凝渾身一顫,心頭驚駭不已,看他這樣子根本不像是偽裝的,她疾步而去,將他顫抖的身子抱在了懷裡。
“少卿兒,你怎麼樣”
懷裡的男子薄唇緊抿,蒼白如紙,身上卻是一陣滾燙如火。
白少卿感受到她熟悉的溫暖以及她獨有的芳香,嘴角微微牽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像聖潔的蓮花般盛開了起來。
“小伊”
他夢囈般的喚了一句,隨即便是陷入了一片黑沉之中。
伊凝心下一凜,見白少卿似是閉上了眼,那心中築起的高牆便是轟然倒塌,她趕緊喚著身邊的碧弛,“碧弛,趕緊傳太醫來給他看看,他的樣子很痛苦”
說罷,她作勢要親自將他抱起往殿內而去,可碧弛卻是搶先一步將白少卿抱起。
“小凝子,你有孕在身,我來吧”說完,便是吩咐道:“來人,傳御醫”
璇璣宮內宮娥垂首待命,碧弛王子負手漠然站在一處,直直地盯著不遠處的男女,一張俊臉情緒莫名。
伊凝執著白少卿的手,眼淚不自覺地就落了下來。
她知道,白少卿這是每月蠱蟲發作的時間到了。
這些年來,她從未見過他發作的樣子,因為每次他總會獨自一人逃的遠遠的,不讓她看見他的痛楚,徑自舔舐著他的傷口,她每次問他是不是很疼,他每次總會溫柔的告訴她,一點都不疼。
這一次,她親眼看見了,萬蟻噬心的滋味,她雖然沒有嘗試過,但是她卻能想象,那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當初他為了給她解蠱,明明知道會有這個後遺症,他卻是義無反顧。
而這個每月一次的蠱毒發作,持續了整整四年,也就是說他整整發作了差不多四十九次
四十九次,這並不是結束,而是伴隨他的終身,每月一次的例假她都覺得神煩,從前還老是在白少卿的面前抱怨,說她下輩子不當女子,要擺脫這萬惡的大姨媽,可是白少卿,卻是每月被這噬心的蠱毒折磨,他從未有過一句怨言。
想到這,淚水就像斷線了的珍珠一般落個不停,說實話,光這一點,他的確是個好男人的,這世間,又有多少人能忍受這樣的折磨,一年,二年,三年,一輩子,她自己都無法想象。
那到底意味著是什麼。
御醫為白少卿號了脈,伊凝見他面有難色,沉聲問道:“御醫,他怎麼樣了”
御醫跪在地上,有些驚懼地望了一眼碧弛,隨即小聲回答道:“這位公子體內有勁毒未除,又是積患在心,近日還勞損了身子,若是這高燒不退,恐怕”
勁毒指得應該就是蠱毒了,他近日勞損了身子是怎麼回事之前白少卿確實昏迷了,不過碧弛不是都說他沒事了嗎
伊凝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敢相問,“恐怕什麼”
御醫一咬牙,回道:“公子鬱結在心,此乃病者大忌,若是這般高燒昏迷,微臣恐怕藥石無靈”
伊凝渾身一震,御醫的意思是小和尚會死
怎麼可能,他還這麼年輕,他們的孩子還沒有出生,他怎麼可以死
目光凌厲地瞥向一旁照看的宮娥,伊凝神色冷然,“你們是怎麼伺候的公子為何會勞損了身子”
一旁的宮娥嚇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顫聲道:“回郡主,這位白公子自醒來後粒米未進,滴水不沾奴婢們勸說無果”
伊凝驚駭之下怒道:“既然勸說無果,為何不上報而來”
白少卿到底想幹嘛他竟然不吃不喝,他這是要絕食抗議嗎
那宮娥不敢抬頭,聲音顫抖的不像話,“回郡主,白公子不許奴婢等告訴任何人,他說,若是我們說出去,他便他便當即自刎,奴婢”
“好了,退下去吧”伊凝無奈的擺擺手,她們只是小小的奴婢而已,上頭的命令自然不敢不遵從。
白少卿,他這是在用命逼迫自己,她心中自然很是氣憤,氣憤這白少卿不愛惜自己,氣憤他用這樣的方法逼迫她。
徑自冷笑一聲,她瞥了一眼身側的御醫,問道:“御醫,如何才能讓他退燒”
“郡主,微臣會開幾劑退燒的藥方,只是現在公子神思不在,這藥恐怕難以服下。”
伊凝想了想,咬唇道:“御醫儘管開來,我自有辦法讓他服下”
“是”
御醫退下時,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仍然站在一側的碧弛,宮內外都知,這和靜郡主乃是碧弛王子的未婚妻,此刻卻是對這男子關懷備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