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廝走得沒影兒了,虞思雨才‘啊’的一聲驚叫,打破廳中死寂。
老太太閉目輕捻佛珠,似乎並不被眼前的慘烈所撼動,但額角鼓跳的青筋卻顯示出她正在極力按捺滿腔怒火。自打信佛以來,她多年未曾殺生,卻沒料今兒竟然有人如此大膽,用厲鬼冤魂汙了她這方清淨之地,當真好得很!
至於那丫頭說的話,她卻是半個字也不相信。襄兒若要整治誰必定鬧得天翻地覆,眾人皆知,那是真刀真槍明火執仗的幹,絕不會背後行這等鬼蜮伎倆。到底是自己親手拉拔大的孩子,什麼性子她還能不瞭解?
然而不等老太太發難,林氏指著虞襄罵起來,“好你個孽畜,竟連自家姐妹也如此殘害,你還有沒有良心?來人,請家法!”話落看向虞思雨,溫聲安慰,“思雨莫急,請完家法我必定將這孽畜趕到鄉下任由她自生自滅,也好為你討還一個公道。”
虞思雨用錯愕的目光看著她,又看看躲在她懷中的虞妙琪,當真被這對母女陰險無恥的程度震驚了。合著降雪依然是一個陷阱,就為了把虞襄也除掉?!好厲害的手段!
她已連續思考了三個日夜,哪裡還會被林氏母女溫柔的表象所迷惑,正欲張口反駁,卻聽虞品言冷冷開口,“請什麼家法?在這永樂侯府,本侯就是家法。誰若敢動襄兒一根頭髮,本侯就把誰的手剁掉!”
說話間,鋒利如刀的視線已然停駐在林氏手臂上。林氏只覺一股寒氣侵襲而來,連層層布料都難以抵擋,更有一種細微卻不容人忽視的刺痛感由指尖蔓延到整個手臂,彷彿真有一把無形的利刃正在切割自己皮肉。
她藉助拍撫女兒的動作躲開那道冰冷的視線,強撐氣場訓斥,“現如今人證物證俱全,虞襄就是害了思雨的罪人,難以抵賴。兩個都是妹妹,言兒莫要只袒護虞襄一個,反倒讓其他親人寒了心!”
聞聽此言虞襄輕蔑地笑了,“人證物證俱全?在哪兒?我怎沒看見?”
“活生生一條人命因你而枉死,你看不見嗎?你那雙眼睛長來幹嘛用得?”林氏氣急敗壞的詰問。
“因我而枉死?她受人指使偷盜姐姐私物,毀壞姐姐名聲,那是死有餘辜,何來枉死一說?再者,她空口白牙的汙衊我你們就信了?我還道她是受了母親和虞妙琪的指使,將髒水潑到我身上呢!我堂堂侯府嫡小姐說出的話,難道比不得一個下人有用?”虞襄將啃了半截的黃瓜扔掉,林氏母女的陰毒嘴臉實在敗人胃口。
“你,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你血口噴人!”因被道破心思,林氏嗓音略帶顫抖。
“合著只能你們胡說八道,只能你們血口噴人,就不興我跟你們學兩招?”虞襄翻了個白眼,囂張跋扈的態度委實激得林氏說不出話來。
“母親莫氣,妹妹也莫氣,這丫頭的話沒憑沒據當然信不得。方家母子也在京裡,他們究竟為何暗害思雨姐姐,找來一問便知。咱們侯府樹大招風,指不定在外頭得罪了誰。都是自家人,說開了就好,我是萬萬不肯相信妹妹會做那等惡事的。”虞妙琪把虞襄好一頓誇。
這欲抑先揚的招數確實頂用,此時哥哥和老祖宗對自己報以多大的信任,逼問方家母子得知‘真相’後就會多麼失望。虞妙琪這是打算一箭雙鵰,把自己和虞思雨一窩端了啊,不愧是女主,果然心大。
思及此處,虞襄勾唇冷笑。
虞品言和老太太也被她一番不懷好意的話弄出了真火,正打算開口,虞思雨卻搶了先,咬牙怒罵,“得了吧虞妙琪,快把你那張偽善的嘴臉收一收,我看見你就胃裡泛酸,恨不得把隔夜飯都吐出來。你當你幹得那些醜事能瞞過誰的眼睛?大哥和老祖宗就是懷疑誰也不會懷疑虞襄。反倒是你,兩面三刀,口蜜腹劍,徹徹底底一個賤人,婊…子!虞襄若是想害我,早八百年前就動手了,哪會等到現在?她平日裡雖然對我敲敲打打,罵罵咧咧,但都是為了我好,從未有害我之心。她悍歸悍,毒歸毒,卻絕不陰險,跟你這種骨子裡都爛透了的畜牲可不一樣!”
虞思雨也是憋得狠了,這下一氣兒爆發出來,選用的字眼一個個都浸滿毒液,直罵得虞妙琪臉色驟變,呼吸急促,似要昏過去。
林氏怒斥一聲‘住口’,然後急急將女兒摟進懷裡拍撫。
虞妙琪肺都要氣炸了,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虞思雨怎會說出這番話,明明三日前還握著剪刀去找虞襄算賬,被虞襄的丫頭拿棍棒攆出來,怎今日卻處處維護虞襄,反對自己厭惡至極?
她究竟為何會態度大變?以前不是很好糊弄麼,自己說什麼都信。這回人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