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光。
金嬤嬤憋了一肚子的話待要勸說主子,卻發現二小姐把自己想說的全說了。倘若主子重新掌管中饋,日後她又是這侯府里人人敬畏的管事嬤嬤,多少油水等著去撈?思及此處,她心裡的歡喜頗有些按捺不住,連忙用帕子遮掩唇邊的笑意,眼角卻耷拉下來,彷彿十分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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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老太太拿著一本經書翻閱,卻見晚秋肅著臉進來,附在馬嬤嬤耳邊輕聲稟報什麼,依稀可聽見‘夫人,燒了,嫌棄’等字眼。
馬嬤嬤臉色大變,握帕子的手不自覺顫抖起來。
“說什麼呢?讓我也聽聽?”老太太將佛經翻過一頁,徐徐開口。
馬嬤嬤遣走晚秋,神情頗為猶豫。
老太太嗤笑道,“是不是林氏又作妖了?說!”
馬嬤嬤跪在她腳邊,痛心的道,“回老夫人,小姐說您嫌棄她,送的見面禮竟是寺廟裡一個銅板就能買到的平安符,夫人聽了怒髮衝冠,把那符紙扔進火裡直接燒了。”
自打知道親孫女的命數開始,老太太便讓虞襄去求了這道符,供奉在鎮國寺內每天請高僧唸經加持,這一供奉就是四年,每月進獻給鎮國寺的香油就得花二百兩銀子,全是老太太自個兒掏腰包。這份誠心暫且不提,光銀子加起來也有上萬兩,怎能一把火就付之一炬?
你燒便燒了,偏還要在言語上詆譭老太太,這是怎樣的狼心狗肺,不知感恩!但凡對老太太存了一絲敬意,也幹不出這樣的事兒!
馬嬤嬤恨不能衝去正房各給林氏和虞妙琪兩巴掌。
老太太卻並不發怒,反而低笑起來,再開口時語氣滄桑,“還是言兒說得對,那虞妙琪是個性情涼薄,記仇不記恩的,該遠著點兒。我再如何待她,又豈能比得上將她養大的沈氏夫婦?她連沈氏夫婦都能說捨棄就捨棄,哪會記住我的好?罷了罷了,日後再不幹這熱臉貼冷屁股的事兒,養上一年半載就嫁出去吧,跟虞思雨一樣,也是個不省心的。”
馬嬤嬤連連點頭,斟酌半晌後說道,“那丫頭還說,夫人怕是想要從襄兒小姐手裡搶奪掌家之權。老夫人,您看這……”
聽到此處老太太當真氣到極點,冷哼道,“掌家之權?就憑她?現如今的侯府可不是俊傑在時的侯府,她那點本事怕是玩不轉。不過她若是敢開這個口,我倒也能成全她。”
馬嬤嬤聽了大駭,提醒道,“老夫人,若是出了岔子可怎麼辦?”
正如老太太所說,現在的永樂侯府與以往大為不同。虞品言雖然掛了個驃騎將軍的名頭,實則虎符早早就交還給皇上,他一心當皇上手裡的刀,披荊斬棘浴血前行。為了給太子登基鋪平道路,已除掉幾位異姓王的皇上來年就要向盤根錯節的世家巨族開刀。在此大勢之下,永樂侯府只能做孤臣純臣,絕不能與任何黨派攀扯上。
這個尺度不但需要虞品言去把握,後宅婦人之間的來往亦不能跨越皇上的底線。之前虞襄就做得很好,在老太太看來簡直好得不能再好。她想不到襄兒已然聰慧到那等地步,就連聖意也能揣摩的如此透徹,甚至不需要她從旁提醒半句。
林氏未糊塗之前也是十分精明能幹的,然而那種精明只侷限於後宅的小算計、小心機,與襄兒開闊的眼界絲毫不能相比。
這個家交給林氏,必定會出亂子。
老太太思來想去,擺手道,“她若是敢開口便讓她管,我和襄兒在旁盯著出不了大事。襄兒管理侯府用得是鐵血手腕,盡得她哥哥真傳。憑林氏那點微末伎倆,接管不過幾月就要崩盤。這些年她固守正房,沉迷過往,我卻是尋不著她錯處,這回且由著她猖狂作妖,待我抓住把柄,正好讓她領了休書回家去,她孃家也說不出什麼。”
馬嬤嬤聽了這話才明白老太太的盤算。也是,思念亡夫算不得錯處,老夫人這是不想再容忍林氏了啊!十四年,也該忍到盡頭了。
“侯爺那裡……”馬嬤嬤少不得提醒一句。
“你且去問問言兒,還認不認林氏做母親?”老太太冷笑。之前是顧慮孫子顏面她才未大動干戈,這次接了虞妙琪回來她才算真正看清孫子的心。孫子恐怕是不想認林氏了,連帶著也不肯承認虞妙琪,否則怎會是那般不聞不問的態度。
“她不認侯爺,侯爺自然也不認她。她心裡哪還有侯爺,心心念唸的全是二小姐,也不想想這麼些年的好日子是靠誰掙來的。”馬嬤嬤搖頭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