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位秀女正一隊的排開,這六人身上的穿著,也是桃紅柳綠,相映成趣。讓他不由得想到了三十年前自己選秀的時候,如今再見到這些水蔥般的人兒,竟是自己也要當婆母了。想到今日的選秀,有著自己親弟弟的女兒,那個再穩重不過的靜兒,還有自己一手□□出來的唐家的姑娘,心裡還是說不出的滿意的,鈞喻錚雖是少年天子,可到底還未及冠,若是身邊沒兩個穩重的人,只怕早晚要被美色迷了心神。想到美色,太后又不得不想到了另外一個人,眉頭一皺,也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想來斂月也是在宮裡伺候自己幾年的人了,應該辦事情是不會差了的。
太后聽著司禮太監喚了一聲自己,原是底下六個秀女已經依次展示完畢等待自己和皇帝發落了,這六人,在這一屆進入殿選的人中算是最平常的了,這也正是自己吩咐了司禮太監如此安排的,總要有綠葉的襯托,才能看出靜兒和唐家姑娘是紅花才對,這六人中便只留下了一個,指給一個同姓的郡王為側妃,其餘的都草草撂了牌子。
匆匆閱看了三批,總算是比第一批要強上一些,不過這十八個人裡面鈞喻錚微微能看上眼的也就是大理寺卿的女兒尹氏,但是家世一般,只冊了一個貴人。這之外另有三個留了牌子的,卻也都是因為家世尚可,也都是太后的恩典了嬪位。
“正一品掌鑾儀衛事大臣何沸孫女何凝妝,年十七。”
“從一品內大臣唐璟瓊之女唐瑾知,年十四。”
看著第五列的六個女子,自然也是自己特地安排過的,唐瑾知是一如既往的低調沉穩,絲毫看不出來當年的卑微女孩一躍成為貴女常會有的那種焦躁,但是站在她旁邊的何凝妝不由得讓自己蹙起了眉頭,想到了殿選之前鈞喻錚來到頤寧宮給自己請安,母子二人之間的一番對話。
“兒子給母后請安,明日就是最後的殿選了,兒子想問問母后的看法……那,那個何家女兒真的要入選做朕的妃子嗎?”
太后看著心有不甘的兒子,反倒是樂了:“怎麼,你就這般厭惡那何家的女兒?”
鈞喻錚甩甩袖子坐在了自己的下手:“母后,對於何家女兒,朕倒不至於厭惡,只是這個何凝妝,朕也見過幾面,朕感覺她實在太頤指氣使了一些,做不到女子的溫良恭順,這是朕最不喜的地方。”
太后扯過鈞喻錚的手,放在自己掌心細細摩挲:“錚兒,從你當了皇帝之後,母后就沒有這麼稱呼過你了,可是不代表你在母后心裡就不是一個小孩子了。不論何凝妝是個怎樣的人,都時候一定要留牌子的,而且位份絕對不能低。即使你不喜歡,也要寵著她,何沸是開國元勳,這幾年來得到的賞賜實在是數不勝數,先帝在世的時候雖然想過剷除何家的勢力,可是怕被人詬病兔死狗烹,就沒有急於動手。只可惜先帝死得早,你現在羽翼尚不豐滿,貿然對何家動手只怕會殃及自身,所以,一個何凝妝,是收買何家忠心最好的砝碼。錚兒,這就是後宮和前朝,你是皇帝,你不能有愛。”說完,有意無意的又看了鈞喻錚一眼。
鈞喻錚不動聲色的抽回自己的手:“是的母后,兒子明白了。”
選秀的前兩輪,自己都是坐在幕後觀望,安排了慕太妃和大長公主坐鎮的,但是自己得到的資訊來看,這個何凝妝卻並沒有傳聞中的那麼囂張,現在看來卻也好不到哪裡去。銀紅色的雙獅路紋宋錦的高腰襦裙,那雙獅路紋甚至是用捻銀線繡上的。人長得雖標緻,可一眾裝扮清麗的秀女中唯有她用了螺子黛,畫了顏色濃重的黃眉墨妝,顯得說不出的張揚。
“皇帝,你看這個是唐將軍的女兒,看起來就是一個穩重大氣的,皇帝以為如何呢?”
鈞喻錚的面龐上的堅冰總算融化了些:“兒子也覺得,唐將軍家教甚好,唐小姐是個不錯的,就留牌子吧。”
“皇上可是跟哀家這個老婆子想到一處去了,哀家覺得,封為貴嬪就是極好的,至於封號,便就是翊貴嬪吧。”
翊,乃是輔佐,太后這番話,也是要皇上不得立唐瑾知為皇后,為自家之女鋪開了一條路。
太后是在不愧為在內宅多年,諳熟於爭鬥的女子。
“臣女何凝妝參見皇上,太后娘娘。”
太后生生的將心頭的不悅壓了下去:“何沸的孫女,也曾經入宮陪伴過哀家幾日的,是個不錯的孩子,留牌子,也便同樣封為貴嬪吧。司禮監,宣最後一批秀女入殿吧。”
太后身邊的典月在第六批秀女入殿之前悄聲步入殿中,附在太后耳邊低聲耳語:“太后吩咐的事,奴婢已經辦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