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病?你看看你這哪裡是什麼小病?難道非要垂危了才肯喚朕來麼?”
錦衣軟軟地朝著門外招了招手:“荷露……”
“奴婢在。”
“我不是告訴你,不要去告訴皇上麼?你怎麼不聽我的呢?非要我罰你半年的俸祿才好麼……”
皇帝忙按住了錦衣的手:“錦衣,若不是你這忠心的宮婢,朕還不知道,你已經病得這樣嚴重……”
自從蘭舒從宮婢變成了更衣之後,金娥就成為了何淑媛的貼身宮婢。何淑媛午休起身正當是百無聊賴之際,便隨口問了一句:“金娥,你可知道,皇上現在哪裡?”
“奴婢剛才聽樂更衣說,沉香館的曲美人身染沉痾,怕是不好呢,皇上現在正在沉香館守著曲美人呢。”
“金娥,你去,去沉香館,就說我病了,請皇上來看我。”何凝妝突然想起今日在經過蘭舒的偏殿的時候,蘭舒低低的自言自語,似乎是想借著生病邀寵呢?
暗笑,只怕她一定沒想到,她的主意被自己聽來了吧。
“娘娘,這……”
“讓你去你就去,怎麼著,如今連我都使喚不動你了,你是不是想像樂蘭舒一樣,爬上皇上的龍床啊?”
如此粗俗不堪的話,所有聽到的人都覺得面上一熱。
“是,娘娘,奴婢這就去。”
“娘娘,您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太……畢竟,您可沒有生病啊。”說話的人,是倚在門邊的樂蘭舒。
何凝妝心中冷笑著,難道就許你想到這樣的法子?怒氣更甚:“好你個樂蘭舒,怎麼著,還想挨本宮的打是不是……”
曲錦衣蜷伏在皇帝的膝頭,突然就覺得,自己一直以來沒有地方安放的一顆心,找到了歸宿。縱然今日自己不過是在演戲,可是這片刻的蜷伏,卻讓自己莫名的心安: “皇上您知道麼,臣妾能這樣伏在您的膝頭,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不許說喪氣的話,你才只有十五歲,怎麼可以死呢?”
錦衣把臉別向皇帝的懷中:“皇上,如今在後宮的姐妹中,臣妾就是一個尷尬的存在,既不能享有皇上的恩寵,卻還要佔著皇上,臣妾,更加要是腹背受敵了。”
“誰……”還沒待皇帝說完,魏臨淵站在門外稟報道:“皇上,懷淑宮來人求見。”
“宣……”
“皇上,奴婢求求您,去看看我家娘娘吧,我家娘娘從昨天開始便頭風發作,現在更是百般的不好受呢……”
皇帝看了一眼伏在自己膝頭的女子,面露為難之色:“你家娘娘病了,你帶著朕的口諭去太醫院,宣院正賈太醫為你家娘娘診病……”
錦衣強撐著自己身體,靠在身後的軟墊上:“皇上,您去看看何姐姐吧,她也不容易,臣妾生病也是如此難過,因而能體會何姐姐此刻的心情。皇上能來陪臣妾這樣一小會,臣妾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錦衣……”
錦衣竭力把皇帝往帳外推:“皇上,去吧,您看您這樣來看臣妾一眼,臣妾已經覺得病好了不少了,說不定您去了懷淑宮,何姐姐的病也能好多了呢。”
“好吧,真拗不過你,那朕便去懷淑宮了,朕晚一些再來看你。”
錦衣的臉上綻放出了甜甜的微笑:“嗯,皇上慢走,請恕臣妾無法起身恭送皇上。”
“沒事,你安心休養就好。”
無情的鞭子,一下一下,落在樂蘭舒的身上,她沒有哭出聲來,因為每一道鞭子的力度,都已經是她熟悉了的。新的傷痕綻開在舊的傷痕之上,待到痛的感覺傳來,她早已經變得麻木。曾經剛剛從人牙子手中被買走,進入何府的時候,她以為自己脫離了地獄來到了天堂,誰知道了小姐手裡,又是進入另一個地獄的開始。再後來成為小姐的陪嫁丫鬟來到這重重深宮,宮裡的人心顛覆,心機難測,其實都要比這每一鞭子可怕得多。姐妹相稱的曲錦衣,與自己也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
“皇……”
門外的皇帝聽到內室奇怪的響動,並沒有吭聲,只是輕輕地推門進去,直到他走到了內室,才發現眼前的一幕是多麼的荒唐。高位的妃嬪拿著鞭子在抽打低位的妃嬪,可笑的是,二人原是主僕。
何凝妝正在興頭上,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人進來,她的口中還在不停地說一些讓人不由得想要掩耳的粗俗詞句,言語之不堪,皇帝都皺起了眉頭。
“住手……”
直到鈞喻錚一聲暴喝,何淑媛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初衷,本是裝病邀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