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
“就是在那一天,我遇見了我這一生中最重要的男子。那一日的天氣並不好,我和你嬸孃江媽上庵子進香還願,回來的半路上便下起了瓢潑大雨,我便拉著江媽,到那半山腰處的瑩月樓中避雨。到瑩月樓的距離足以將我身上淋了半溼,為了不全身溼透害上風寒,我便慌忙跑進去,慌忙之中,卻沒有注意,一下子撞進了一個人的懷中。那是一個不過大我兩歲的男孩子,可全身上下,卻散發著一種渾然天成的貴氣。我從來沒有跟男子有過那麼近的接觸,不由得紅了臉,可他卻神情自若的將我扶好,問我是不是渡河而來。”說到這裡,儷嬪又呷了一口茶,也顧不上茶是不是涼的。
“他怎麼知道小主是渡了沁水河而來呢?”胭脂不由得跟著插話。
“是啊,當時我也這麼問他。他回答我說,一般來此進香的,都是閨閣女子,若不是渡河而來,必是家就住在繁璃峰附近,即使下了雨,就近回家就是了,哪裡會淋溼了身子還來半山腰的小樓避雨,所以我必定是家住河的對岸。當時我就覺得,這真的不是一個一般人。我問他那裡有沒有油布傘,他卻回答我,沁水河河窄水深,每逢雨天就要漲水很高,搭船怕是不易,不如等雨停了,他親自送我回去。”
“小主。再後來呢?”
“再後來我就頻頻去繁璃峰祈福,每一次都能在瑩月樓見到他。終於有一次我按捺不住,戲謔他,怎麼每一次來進香都能看到他?我說,你也說過的,來孤山庵進香的大多是閨閣女子,莫非,你是在等待某個閨閣小姐?他卻回答,小姐慧眼靈心,在下佩服。當時我雖然沒有說什麼,可心裡面就特別不是滋味兒,那時我就明白了,我愛上了他。”
儷嬪眼中柔情無限,彷彿含了水一般。
“小主,皇上對您那麼好,您不愛他麼?”
儷嬪沒有回答胭脂,而是自顧自的繼續說。
“我一氣之下,就半年都沒有去繁璃峰,可是半年過去了,實在是煎熬,就覺得,哪怕他喜歡別人,我能看一看他就好,最終還是去了。”講到這裡,儷嬪嘆了口氣,頓了一頓,又搖了搖頭。
“我一路走,一路猶豫,想看到他,又不知見了面說些什麼。走走停停,去的時候可以避開了瑩月樓,回來的時候卻怎麼也避不過去了,因為我避不開自己的心,就這樣,走到瑩月樓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我想了很多開場白,可真的在瑩月樓見到他的時候,卻鬼使神差的問他,是否等到了他要等的人。當時我的心幾乎都要不跳了,生怕他說,等到了,可她卻用一首曲子來回答我: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游絲,空一縷餘香在此,盼千金遊子何之。證候來時,正是何時?燈半昏時,月半明時。”
胭脂驚訝的“呀”了一聲:“就是小主昨日上午寫的那一首?奴婢還以為是小主自己所作呢。”
“是啊,聽到他說完,我的心就落回了肚子裡。原來,他在等的人,是我。”
胭脂聽到這裡,還是心存疑惑:“小主是如何得知的呢?”
儷嬪摸了摸胭脂的頭:“他吟誦的,是一首元曲,是徐再思的《折桂令》,你沒有讀過詩書,肯定不知道。徐再思是一個男子,這首元曲卻是以一個女子的口吻抒寫相思。燈半昏時,月半明時,正是那天我們相見的時候。”
“小主,奴婢總算明白了,那個人,就是皇上吧。”
儷嬪點了點頭:“是啊,那時他還是丞相的長子。我們經常藉著進香偷偷會面,誰知就在我們之間如膠似漆的時候,太后,也就是當時的丞相夫人,找到了我。她說,天昇是要做大事情的人,官場上的婚姻講究門當戶對,我父親當時不過是從四品不入流的官員,太后這麼說,也是有道理的。她說,如果天昇真的那麼愛我,再過幾年,等我及笄,會向方家提親,讓我做他的妾,讓我回去好好考慮?”
“小主答應了太后娘娘?”
“沒有,還沒來得及我回應,丞相就當了皇上。那時,父親就要我準備選秀,爭取能成為皇妃榮耀方家。那時候我真怕啊,怕再見到他的時候就成了他的庶母……三年後,很快登基稱帝。他剛一登基就頒聖旨,說為父守喪,六年之內絕不選秀,我知道,他是為了等我,等我及笄……”
儷嬪靠在床頭,似乎是疲累之至,沉沉的睡去,美麗的睫毛上還能看到幾滴晶瑩的淚珠鼻子翹而挺,嘴唇,卻是蒼白的,透露出了她的脆弱。胭脂把她扶在床上躺好,為她蓋上被子,輕輕地落下了帷帳,看了看幔帳上寓意著多子多福的花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