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鄭月安被貶為姬妾後第一次與公子旅單獨相處。因此,心情難免有些複雜。
公子旅不說話,鄭月安也不言語,兀自的杵在窗下揉虐著花瓣兒玩。
良久,就在 她以為公子旅睡著了時,公子旅突然說話了。
“鄭氏。”
他的聲音沙啞中帶著一股淡淡的澀意,使得鄭月安一怔。
“你可還是在怨我?”他定定的看著鄭月安。
一瞬的失神,鄭月安突然訝然道:“夫主,您說什麼呢?妾不懂。”邊說著人已經‘踏踏’地跑到了公子旅的身旁。
提起裙角彎身跪坐到公子旅的身畔,她伸手勾著公子旅的胳膊,眼睛瞪著大大的看著他。那摸樣無辜至極。
突然,公子旅猛地用手頷住她的下巴,倆人對視,她依然瞪一雙無辜的大眼看著公子旅,睫毛眨啊眨的。
半響,公子旅鬆開了手,而鄭月安的下巴已然泛紅。公子旅無奈的嘆了口氣,一把將她勾進懷裡,苦笑道:“你這婦人,當真狡如狐也。”
溫順地趴在公子旅的懷裡,耳畔響著的是他那強勁有力的心跳聲,他的身上依然是那種淡淡的陽光氣息,然而卻沒由的讓鄭月安眼睛一澀。
公子旅一手攬著她,一手慢慢的撫著她的長髮,“你可知那被叔他們誅殺的婦人是誰?”
鄭月安心裡一突,用手勾住公子旅的腰,喃喃道“妾,不知。”
“你這婦人啊,唉。。。。。。”
“夫主,你可在責怪妾?”鄭月安嗖的一下抬起頭,溼漉漉的眼睛看著公子旅。
見她眼圈紅紅的,公子旅心頭一軟,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只化作一聲淡淡的嘆息。
將頭埋進公子旅的懷裡,鄭月安強壓住心中的苦澀。生於亂世,他們誰都無法抉擇自己的人生,姬樂安是,公子明是,姬鄭是,同樣身為一國公子的公子旅也是。而她,不過是一抹佔用別人身體的鬼魂罷了,這亂世之中的牽絆與她一點干係也沒有,她又何必強求自己又去強求別人呢?
從那可笑的尋求庇護到她漸漸的被公子旅那風華絕代所傾,從宋公子府前那短暫的溫柔眷戀到她甘願為他出謀劃策奔走他國,她又何嘗不是惶恐度日。縱然她是來自幾千後那個資訊科學爆發的世界又如何?在這裡,她還是得有所依附才能有所成就。
她覺得自己已經夠幸運的了,起碼公子旅給了她一個可以展示自己才能的平地。若是換做宋公子茲甫,那麼,縱然她的手段再高,等待她的也不過件籌碼的命運。
曾幾何時時,她曾以為憑著自己的本領就可以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的。然而,她天真了。
在鄭國時,街頭的那血腥的一幕使得她清醒了過來。小黑屋裡,她不停的告誡自己:鄭月安這裡是亂世,你得時時保持清醒,莫要被某一刻的假象就給眩暈了眼。
然而,她好不容易累積起來的堡壘卻被重耳那廝的一句話就給打亂了。他說:“若有朝一日,嬌嬌願奔赴重耳,重耳定當掃榻相迎!”
☆、第三十五章 大徹大悟
她是來自幾千年後那個婚姻自主,戀愛自由的文明社會,但她卻從來不曾享受過愛情的滋味。在這裡當她被公子旅那風華絕代所傾時,那一刻的月下迷情,她也曾天真的幻想過。當堡壘與幻想被重耳打碎時,她心裡依然抱著一絲期待。
那溢滿鮮花的山丘上,當她被公子旅擁入懷中時,那一刻心底的悸動久久躍動不止,可不想卻在入府的第一刻便被涼水潑了個透心涼。
病癒後,思路理清。她知道這或許不過是公子旅給予她的一種保護罷了。可那又如何?
她要的,是他給予的尊重;她要的,是他給予的信任;她要的,是他給予的並肩作戰的機會。
可這一切卻被公子旅給生生的扼殺了。鄭姬,鄭姬,一句鄭姬讓她大徹大悟。像他們這種天之驕子怎會懂得愛情可貴與人權的尊重。
她會的,別人也會,代價不過是公子旅的後苑多幾個婦人罷了。
雖然這些婦人的價值可能十個抵她一個,甚至更甚。
此番她用盡心機重新獲得了眾人的認可,不過是不想她的心血被打了水漂罷了,同時她也不想讓公子旅將她看低。姬妾的身份是束縛不了她的,只要她願意,她就能那麼不安於現狀。
齊國的叢蓋,楚國的嶽以及那些遊俠,他們可都還等著她呢!此番待她交代完畢,她便退隱了吧。
記憶裡的玉衡山很美,那是亂世之中的一片桃花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