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在人群當中出了城門,奔向數十里外的樹林,那裡有事先備好的馬匹,眾人翻身而上,在夜色的掩護下絕塵而去,直奔晉國。
冬日夜裡寒風刺骨,更何況是縱馬疾奔?不消一會兒,眾人的臉頰及握著馬韁的手便凍得生疼,但卻無一人抱怨。
一夜疾行,終在天色泛白之時趕至鄭國戶城,此時,離晉國還相隔三個城池。
戶城是鄭國一處山丘較多的疆地,除開一座中心城池外,其它多半都是樹野山林,繞道而行多有不便。
鄭月安等人只得在城外的一處林子裡稍作歇息,待天亮之後再想法子府城。
一行二十幾人,除卻鄭月安與叔,嶽三人外,其他人均靠坐樹腳處呼呼大睡了起來。
寂靜的樹林裡,寒風已然不在光顧,只餘寒鴉的悽叫聲和淡薄的霧氣。
此情此景,雖是沒雪,但卻讓鄭月安不由想起‘亂山殘雪衣,孤獨異鄉人’的詩句來。
戶城外鄭月安等人依林而休,安陽城內食客們臥榻而眠,而華陰鄭都卻是一片混亂不堪,哭爹喊孃的景象。
內史朱康明在鄭王的旨意下帶領著數百武士、劍客、兵卒在鄭都城內橫豎穿行,百姓們皆是滅燈閉門,唯恐沾惹麻煩。而街上那些無處可避的流民遊俠,卻不少因此喪了性命,徒留一片片一聲聲的哀痛與慘叫之聲。
晉公子府內,重耳傾身立於大殿門前,對著朦朧的天色執樽而飲,“那婦人當真聰慧,只怕此時早已離了華陰吧?”
“然!那婦人只怕昨日就早已離開鄭都!”
聽到介子推這麼說,重耳不由笑了起來:“公所言極是,那婦人狡詐如狐,既然派人告知與我,自己又怎會不做防備!”說道這裡,他突然轉身,看向身後的幾個賢士,那婦人用‘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來勸諫他廣納賢士,可普天之下,真正能稱為賢士的又有幾人願為他這個流亡公子所用呢?
姜小白那廝,比起他和熊旅來實在是幸運多了,莫非,他是受姜家鬼神所佑?
修長的手指摩擦著酒樽的邊緣,不知不覺,重耳竟將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
聽到重耳的話,眾人不由一愣,皆不明白重耳怎會突然想到鬼神之說。
這個時期,正是人們普遍相信鬼神之威的年代!重耳的突然發問使得眾人一片啞然,要知道,晉公子重耳當初在晉國時便已是個賢明在外的賢公子,可後來他不僅被其父迫害離晉,後又遭奚齊的殺害,至今已然流亡七年有餘,如今夷吾即位,又再次迫害與他,總結來說,晉公子重耳便是個命運多舛之人,他們總不至於回答他說:“公子,你是個被晉國姬家鬼神厭棄之人!”吧!思索到此處,眾人不覺都低頭不語。
見狀,重耳不由哈哈大笑了起來,看向同是皺眉不語的介子推道:“依公之見,那婦人此行可是歸宋?”
“然!”介子推眉頭更皺,掃了眼狐偃和趙衰,道:“此婦人心思狡詐,此去怕是行楚為公子旅安排歸楚事宜了!”
“公,何以見得?”趙衰眉間頗有不解:“即使聰慧,也終歸是一婦人罷了!丈夫的雄心,豈是一婦人能夠參透的!”
“然,然!”想起那次隨重耳去拜訪鄭月安時,那從容不迫的談吐舉止,慧心妙舌的七巧心思,想他活了半輩子,隨晉公子流亡他國時也曾見到過不少聰慧的婦人,可卻從未有著一個能與鄭氏相比的。
鄭氏的聰慧是發自骨子裡,她的見識,她的才能以及談吐之間的魄力,亦不是那些尋常婦人所能攀比的。
短短的半天相處,就連他這個被人推崇的賢士都被她的折服了,更何況是年輕氣盛的晉公子重耳與楚公子旅?
人人都道亂世出英雄,這婦人,若為丈夫之身,必會是一方梟雄不可!
介子推搖頭苦笑道:“趙公是未見過那婦人,若是有朝一日與那婦人相交,便知我為何那般說法了!”
聽了介子推的話,趙衰不再言語;而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正在沉思的重耳,心裡也為介子推方才的話琢磨了起來。
天色漸明,鄭都內的騷動也漸漸地平息了,見內史朱康明帶著士兵們往城北奔去,幾名膽大的遊俠才抬著那幾具被誤殺的流民屍體往城南的亂葬崗而去。
進了戶城,鄭月安便立馬將所有的馬匹販賣,並且讓眾人全部換上晉人衣著。一行人在戶城吃飽喝足後,又歇息了一段時間後才去買了新的馬匹。之後,戶城內便出現了一隊晉國商人。由於途中不斷地有遊俠兒加入,商隊由最初的十幾人變成了浩浩蕩蕩的上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