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薛家。”九寧道,“他們家沒一個好人。”
周嘉行眉峰微皺。
九寧撂下薛家的事,問:“這次幾家舉兵攻打鄂州,他們幾家怎麼還有閒情來江州?”
“找靠山。”
周嘉行言簡意賅。
九寧恍然大悟。
袁家要倒了,鄂州世家急於尋找下一個靠山,他們瞧中周家了。
還真是世事多變,上一世周家先失勢,薛家卻成了鄂州的主人,為了保住族人,周家把小娘子送給薛太守,這一次卻是薛家主動上門求庇護。
喝了茶,九寧開始犯困。
她最近忙得腳不沾地,每天這時候要午睡,不然下午會沒精神。
侍婢鋪好床帳,薰香暖被,請她睡下。
九寧腦袋瓜子一點一點,眼皮都快黏到一起了,強撐著不肯睡。
周嘉行守約來探望她,她把人帶到荒郊野嶺來玩,自己抱著軟枕呼呼大睡,讓周嘉行坐在外面等……這也太任性了。
“睡吧。”周嘉行站起身,“剛才路過一片林子,我過去獵幾隻野雞。”
九寧搖搖晃晃要站起來,道:“我也去。”
周嘉行按住她,“你還不會打獵,這次就算了。”
說著示意侍婢過來伺候。
九寧費力眨眼睛,一個恍惚,馬蹄聲響起,周嘉行已經帶著他的隨從馳遠。
紅塵滾滾,十幾人一會兒就不見蹤影了。
好吧,二哥這麼體貼,不能辜負他的心意。
九寧仰面躺倒,手腳張開劃拉了兩下,側身抱住塞滿香花的宮錦枕頭,不一會兒就睡熟了。
等去打獵的周嘉行主僕滿載歸來,她還在睡。
護衛們上前幫忙卸下馬鞍旁掛的山雞、野兔,拿到江邊剝皮洗淨,架起爐火,找侍婢討來煎茶的姜、鹽、胡椒,熟練地烹製起來。
香味像帶了鉤子,四處亂竄。
周嘉行走回紗帳邊,撩起金泥錦帳。
錦帳裡光線昏暗,暗香浮動,氈毯上中間鼓鼓囊囊隆起一小塊,九寧蜷縮成小小的一團,手裡抱了塊大軟枕,似乎睡得正香。
幾個侍女跪坐在一旁打盹。
周嘉行視線落到九寧睡得紅撲撲的小臉上,出了一會兒神。
床帳裡響起翻動聲,九寧翻了個身,撒開枕頭,慢慢坐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目光和周嘉行的對上,她下意識朝他招手。
她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溼漉漉的,捲翹的長睫上有細碎的淚珠,像是還沒睡醒。
周嘉行走進錦帳裡,俯身。
啪嗒一聲,九寧還帶著潮熱的手掌落在他鬢邊,揪了揪他梳成辮子再攏成髮髻的捲髮。
“早就想摸了。”
九寧嘟囔了一句。
她總覺得以前好像摸過這種捲髮,觸感又柔又滑,很舒服。
旁邊傳來幾聲竊笑。
打盹的婢女醒來,正準備奉茶,看到九寧抓著她哥哥的頭髮使勁扯,忍不住偷笑。
周嘉行拉開九寧的手,接了碗茶送到她手上,面不改色地出去了。
等九寧洗漱裝扮好,外面護衛已經把獵物烹製好,盛在乾淨的碟子裡奉到她面前。
“二郎真厲害,一會兒工夫獵了那麼多!”
九寧完全不記得自己扯周嘉行頭髮的事,高高興興盤坐在爐火前,還招呼周嘉行一起過來吃。
“二哥,這都是你獵的,你可是大功臣。”
周嘉行的頭髮已經重新梳好了,沒說什麼,坐下陪她一起吃。
吃飽喝足,騎著馬在大道上跑了幾個來回,天色慢慢暗沉下來,黑鴉盤旋,暮色四合。
僕從過來提醒九寧歸家,世道不太平,下午很早就得關城門。
雪球被僮僕帶著跑了好幾圈,身上的鬃毛已經吹乾。
九寧上馬,回頭凝望暮色下黛色群山,莞爾,“二哥,我心情好多了。”
她想通了,就算被系統懲罰也要想辦法除掉薛家,痛就痛吧,咬咬牙撐過去。
反正只要周嘉行和多弟平安無事,系統就不會收回她這條小命。
周嘉行是個大忙人,今天陪她出來跑馬,在野地喝茶,談論江州、鄂州兩地局勢,枯燥無趣。
難為他一直好脾氣地陪著她,沒有露出不耐煩。
“那就好。”
周嘉行淡淡道。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