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不許勾心鬥角害自己人。
上次九娘被擄走,蓬萊閣的侍女失察,全被罰去漿洗房、織房、馬廄。九娘回來後,立即把她們召回蓬萊閣。
管事猶豫著不敢答應。
九寧含笑道:“侍女不懂武藝,就是照料我生活起居的,難道還能指望她們打退歹人?而且朱鵠闖進蓬萊閣時她們都被藥倒了,算不得失察,還讓她們回來跟著我。”
於是侍女們又回來繼續伺候九娘。
能夠重新回到九娘身邊,她們感恩戴德。
金瑤也是急於回報九娘,卻處處讓多弟搶了風頭,才會和多弟起爭執。
銜蟬已經罵過她了。
九寧取來剛才寫給周嘉行的信,放好,問:“你打聽清楚了沒有?多弟她家是哪個鄉里的?”
銜蟬搖搖頭,道:“我問過她好多次,她說她是被家人賣的,已經記不得家在哪兒了。”
算起來,多弟是大前年被賣的,五娘剛好路過買下她。那時候多弟都十多歲了,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忘掉家裡人?不過不管別人怎麼問,多弟都堅持說自己忘了。
銜蟬也是做奴婢的,能夠猜得出多弟在想什麼:“我看多弟一定是還在怨她家裡人,所以假裝把家人都忘了,其實她肯定還記得家在哪兒。”
府裡很多侍女四五歲就被賣了,就這樣她們還記得家大概在哪個地方——她們不敢忘,忘了自己的出身,這輩子就真的一點念想都沒了。雖然她們是被親人賣掉的,平時開玩笑時都說恨家裡人無情,將來就算家人討飯到跟前也不搭理他們,可心裡其實還是期盼有朝一日能和親人相認。
金瑤每次說起她的父母都罵罵咧咧,說她爺孃是老不死,成天只知道打她罵她,要是老不死翹腳走了,她絕對不會掉一滴眼淚。逢年過節卻捧著攢的錢哭,盼著她爺孃哪天忽然發財了要來贖她。
九寧點點頭,她總覺得多弟不會突發奇想去上香——多弟不信佛。
也許多弟是想回家找她的家人?
逢年過節人會格外思鄉,興許多弟想家了。
書裡多弟的名字是高絳仙,沒有多提及她的家人,認識她的人都說她是落難的世家女。
現在九寧知道高絳仙這個名字是多弟為了體面自己取的,自然也明白她不是什麼世家女,要麼她冒充了高家小娘子的身份,要麼這個高家也是她隨便捏造的。
不知道多弟是不是和其他婢女那樣一邊恨著賣掉她的家人,一邊還是想和家人團聚。
九寧正琢磨著要不要派人跟蹤多弟,阿大去而復返,領著胡人進來拜見。
幾名胡人都戴氈帽,穿彩錦袍,為首的一人滿臉絡腮鬍子,正是懷朗。
他們剛才給周都督送了禮物,等見過九寧立刻就要走。
九寧在商隊待了幾天,和懷朗已經混熟,見他來了,立刻讓銜蟬去燙酒:“上次你說的那個劍南酒,我好奇讓人尋了些來,不過不是劍南的酒,是江州這邊的酒坊釀的,你嚐嚐,看看能不能和劍南的比一比高下。”
懷朗先向她行禮,爾後放聲大笑:“幸虧我機靈,找郞主討來這趟差事,不然就錯過縣主這裡的美酒了!”
燙好的酒送到廳堂,懷朗聞到酒氣眼前一亮,忍不住激動起來:“就是這個香味!”
不提正事,先猛灌了半壺酒。
其他幾個胡人幽怨地瞪他幾眼,嫌他放浪形骸。
懷朗雖然私底下是個話簍子,到底還記得正事,知道九寧性子爽快,也不迂迴,品過酒,直接道:“郞主說找縣主討一樣東西。”
“我曉得。”九寧示意銜蟬把封好的信遞給他,問,“二哥現在在哪兒?你們也過年嗎?”
懷朗笑道:“常年在中原行走,我們當然也過年,正旦前商隊的人會結伴去觀看儺戲和送社。”
雖然連年戰亂,但江州和鄂州還算太平,尤其是和兵荒馬亂的北方相比。每年年底元旦是一年之中最盛大的節日,上到官宦豪族,下到黎民百姓,這幾天都會齊聚一堂,辭歲迎新,祈求來年風調雨順,世道早點太平。
元旦前後,城裡會有熱鬧的儺戲表演,屆時萬人空巷,全城老百姓匯聚至長街前慶祝新年,通宵達旦,徹夜不息。
鄉間則有送社儀式,十里八鄉的百姓全部參加,一個都不落下。
懷朗以為九寧想請周嘉行回周家過年守歲,怕她提起這個話題讓周嘉行發怒,委婉暗示:“首領那天要去城中參加聚會,郞主也去。”
“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