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阿郎語氣嚴厲,侍婢們暗道不好,忙給旁邊的人使眼色。
那人會意,轉身去周嘉暄的院子。
莫名其妙被人指著鼻子喝罵,九寧嘴角輕抽,“父親,不知兒哪裡做得不好,惹您生氣了?”
她話音剛落,正廳裡響起一聲冷笑。
九寧順著冷笑聲望過去。
聲音是從一個年紀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婦人嘴裡發出來的,她頭梳高髻,髮鬢鬆散,形容憔悴,怒視著九寧,咬牙切齒道:“九娘,你好狠的心,十郎和十一郎不過是頑皮而已,你竟然下這樣的毒手!”
周百藥暴跳如雷,“你這孽障!小兒之間打打鬧鬧是常有的事,你怎麼能生出歹心,害自家兄弟的性命?”
婦人嗚咽起來,“我可憐的璋奴呀!昨晚還活蹦亂跳,一轉眼就躺在房裡動彈不了……”
她越哭越傷心,周百藥的怒氣也燒得更旺。
九寧從他們斷斷續續的指控中理清事情的大概。
十郎和十一郎被床褥裡的毒蟲給咬到了。
因為兩人是睡前被咬的,當時下人以為他們睡熟了,沒發現兩人的異狀,直到今天早上侍婢進房催兩位郎君起床去學堂,怎麼叫都叫不醒他們,才鬧了起來。
郎中說堂兄弟倆都是讓一種帶毒的蟲子給咬出毛病的,而那種蟲子不常見,郎君的房間日日打掃,連蚊蠅都沒有,怎麼可能出現毒蟲?
很顯然,兄弟倆這是被人害了。
所有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九寧,因為她曾當眾說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九寧努力剋制自己,儘量不當著婦人的面露出幸災樂禍的笑。
不過她可不想替別人背黑鍋。
這事……是誰幹的?
第26章 激怒
婦人收了眼淚; 長長的指甲緊緊攥緊羅帕; 朝周百藥下拜,“十郎和十一郎嚇唬九娘,是他們不對; 可他們只是鬧著玩,沒有害人的心思。九娘卻用毒蟲害我孩兒,雖說大家都是親戚; 也不能就這麼算了!”
周百藥忙示意旁邊的人扶起婦人; 道:“五嫂放心; 此事非同小可; 我絕不會偏袒九娘。”
眼看兩人三言兩語就要定下自己的罪名; 九寧挑挑眉,對著婦人一叉手,道:“這位嬸嬸,青天白日的,您是長輩,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就隨便誣賴侄女?我這些天沒出過門; 更沒和十哥和十一哥照過面; 也不知道他們被毒蟲咬到了,這事和我有什麼相干?”
她頓了一頓; 拉長聲音,“難不成那毒蟲能和人一樣說話; 告訴嬸嬸是我指使它去咬人的?還是這方圓幾里的毒蟲都是我養的; 誰被咬了; 都得賴到我頭上?”
噗嗤一聲,守在門外的護衛低頭偷笑。
大人長輩之間說話,向來沒有孩子插嘴的餘地,周百藥和婦人沒料到九寧直接反駁他們的話,愣了一下。
半晌後,婦人先反應過來,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臉色陰沉如水,冷笑著道:“你被蛇嚇到了,可以去學堂大吵大鬧,說是璋奴他們做的。輪到你頭上,你就不認了,嬸嬸倒要問問你,誰指認璋奴了,還是誰親眼看見璋奴往箭道放蛇了?無憑無據的,你怎麼知道那蛇是我家璋奴帶進府的?”
九寧輕笑一聲,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嬸嬸,誰說我無憑無據?十哥和十一哥之前做的那些事,箭道的護衛一筆筆都記著呢!我從護衛那裡知道蛇是他們帶進府的,才會去學堂找他們,十哥和十一哥做賊心虛,當場承認了。我不一樣,我沒做過壞事。”
婦人眼神陰沉,“九娘倒是伶牙俐齒。璋奴和十一郎憨厚,沒經過事情,不知道他們的堂妹是個厲害人物,非要和你鬧著玩,無意間得罪於你,還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他們這一遭,他們以後再不敢招惹你。”
這是以退為進,說著要九寧原諒十郎和十一郎的話,其實是在暗示她用毒蟲報復堂兄弟倆。
周百藥鐵青著臉瞪向九寧,“還不向你五嬸道歉認錯!”
九寧沒理會他,微笑著道:“一碼歸一碼,嬸嬸,您上門來是為了毒蟲的事,咱們還是先把這事理順了再說其他的。十哥和十一哥被毒蟲咬到了,您先顧著他們,賠禮道歉的事以後再說,我不急的。”
言下之意,你家十郎之前用蛇嚇唬我,你們家還沒上門道歉呢,現在十郎病倒了,我不和你們計較,等他好了,記得再來給我賠禮。
婦人臉上青青白白,雙眼發紅,鮮紅的指尖對準九寧的臉,直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