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經在城外等著了。
他甚至還記得給她送凍瘡膏,而且在一盒快用完時又送來一盒。
所以,鳳翔節度使的事瞞不住周嘉行。
不過從別人那裡聽說和她寫信告訴他肯定是不一樣的,而且他彆扭起來真的很要命,萬一衝動之下打亂計劃就不好了,於是九寧還是特意抽出時間寫了封信把這事告訴他。
得知周嘉行知道鳳翔節度使大放厥詞的事,多弟更安心了。
她雖然不喜歡明顯想獨佔九寧的周嘉行,但不得不承認對方能力出眾,如今他勢力大漲,有他在,鳳翔節度使翻不出什麼浪花來!
“您沒心軟就好。”
多弟放下心,最後道。
九寧笑而不語。
兩人一前一後步下長階。
石階旁枝幹嶙峋的海棠樹下站了幾個穿青袍的文官,簇擁著一個長身玉立的男子,正小聲說著什麼,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來。
“貴主。”
幾名文官朝九寧行禮。
九寧淡淡唔一聲。
文官又轉身朝當中那個穿圓領袍衫的俊秀男子作揖:“大王,屬下先告退。”
男子嗯一聲,慢慢轉過身,面如冠玉,眉間幾分憂鬱,臉色蒼白,正是雍王李昭。
文官們默默散去。
九寧注意到樹下的腳印很深,“雍王在這裡等我?”
李昭沒承認,也沒有否認,問:“太后剛才是不是求你許婚節鎮,好搬救兵?”
九寧笑道:“這不是盧公和你的意思?”
李昭眼眸低垂,伸手撫過海棠樹皴破的乾枯樹皮。
“你救了京兆,救了朝臣,救了闔宮女眷,可現在他們得寸進尺,想要你犧牲自己的婚姻去換救兵。我們沒有能力守衛長安,現在又要算計你的婚約……”
說到一半,他咳嗽了幾聲,停頓了很久,眼簾抬起,望著頭頂灰藍的蒼穹。
“值得嗎?”
“如果雍王問的是我冒險回長安值不值得……”九寧唇角微翹,道,“當然值得。”
李昭怔了怔,扭頭看著她,微露詫異之色。
九寧一哂,攤了攤手:“雍王,我不是為了救你們回來的。長安是我父親和母親生活的地方,是我姨母的故鄉,為了他們我也會回來。”
所以,她根本不關心太后、李昭他們是感激她還是想繼續利用她,因為救下他們只是順手。
她保住長安,保住父母的家鄉,救下城中百姓,為百姓所敬重,長公主之名一夜之間傳遍中原,逐漸取代留在蜀地的李曦——這些都是冒險回長安的回報。
至於其他人的想法,與她何干?
九寧抬手,輕撫鬢邊的琉璃冠珠,轉身走遠。
李昭目送她背影遠去,轉眸看著光禿禿的枝幹,嘴角一扯,揚起一絲自嘲的笑容。
內侍躡手躡腳走過來,道:“大王……您為什麼不和長公主解釋清楚?只要您……”
李昭皺眉,擺擺手,打斷內侍的話。
內侍躬身退下。
太后身為女子,認為如果能夠用婚約換來節鎮的支援是一樁非常划算的交易,今早主動召來盧公和李昭商量,請他們幫忙出主意。
盧公認為這個做法不妥,就算長公主願意委身給袁霆那個莽夫,他也不會答應!倒是可以為長公主考慮其他節鎮未娶妻的世子。
李昭從頭到尾沒有說話。
不管是求九寧犧牲,還是讓其他公主代嫁,主意都是太后自己想的。
他並不贊同。
身為李家兒郎,身為九寧的堂兄,他從來沒有保護過她,多次算計她,生死關頭不能庇護她,托賴她及時趕到才能保住性命……這種情況下還去算計她的婚事,未免太恬不知恥。
……
幾天後,炎延和楊澗依舊守在外城。
鳳翔節度使袁霆帶兵徘徊在城外,每天雷打不動發起兩場攻城戰。
宮中人心惶惶,太后再次把李昭叫到寢殿,道:“長公主有恩於你我,我亦不願逼迫她貿然許婚。我的幾個女兒也是公主,如果她們願意出嫁,可有節鎮願意出兵?”
李昭搖搖頭,道:“您不必憂心這些。”
太后苦笑,起身,朝李昭一揖。
李昭不敢受這個禮,站起來攔住太后。
太后嘆口氣,道:“檀奴,你兄長拋下長安,民間百姓早就不認他了。我這個做母親的,得早為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