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季的天縹色,刺繡嫩黃的穿枝花圖案,水靈靈的,彷彿驕陽下怒放的花朵,剛剛落過雨,花瓣上滾動著晶瑩水珠,鮮嫩柔潤。
他眸色暗沉,手指伸進去,繼續往裡,挑開春衫。
最裡面一層裡衣是純白的輕紗,輕薄透明,朦朧燭光下,透出底下肌膚的淡淡微粉色。
香酥雪膩,一股淡淡的幽香。
周嘉行臉色不變,呼吸粗重了一些,輕柔地、慢條斯理地掀開裡衣一角。
滿眼皎潔的瑩白,腰肢平坦,膚光勝雪。
他心跳依舊平穩,盯著看了許久。
腹部是他受傷的地方。
她的小腹一片雪白,沒有紅腫,也沒有傷疤。
即使不在場,她也能透過重重衣衫看出他哪裡受傷了,比醫士的眼神還毒辣。
有一次她幫他包紮傷口,以為他暈了過去,嘴裡一直念念叨叨,一時走神,不小心把心裡的話說出口:“你哪裡疼,我也疼呀……”
他當時沒打算讓她發現自己醒著,但還是忍不住睜開眼睛,“這麼心疼我?”
她嚇了一跳,不過也沒怎麼掩飾,點了點頭,捂著自己心口,一臉沉痛地道:“真心疼。”
很像是在開玩笑,哄他玩的。
周嘉行回過神,一層層合上她的衣衫,繫好繫帶,再給她蓋好被褥。
動作輕柔,不慌不亂。
他凝眸注視她半晌,俯身吻她的眉心。
以後得小心點,不能隨便受傷。
受傷是家常便飯,他不怕疼。
她會。
那比疼在他自己身上更讓他難以忍受。
他出了一會兒神,撫了撫她的鬢髮,鬆開手,坐起身,下榻坐回書案前,拈起一卷書冊看了起來。
離得太近容易失控,根本睡不著,還是繼續處理公務罷。
……
九寧醒來的時候,發現書案邊的蠟燭早就燒盡了。
周嘉行背對著她坐在書案前,手裡拿了份戰報在看。
她沒出聲,躲在被子裡理好散亂的衣襟,躡手躡腳下榻,走到門邊,拉開門。侍女早就在門口等著了,看到人影晃動,端盆進屋,伺候她梳洗。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周嘉行沒有回頭,嘴角翹了一下,依舊專注地看戰報。
九寧梳洗好了,走到周嘉行背後,“二哥,你昨晚是不是沒睡?”
不等他回答,搖搖頭,他固執起來的時候真是軟硬不吃。
周嘉行放下戰報,“要靠岸了,想騎馬,還是乘車?”
“當然騎馬……”九寧答了一句,想起周嘉行的傷,瞥他一眼,“你陪我乘車?”
快到長安了,還有很多棘手的事情要理出一個眉目來。她有事和他商量。
周嘉行點點頭。
九寧要回房去收拾自己案頭的文書,喝了杯茶,帶著自己的親兵,大搖大擺離開。
等他們走了好一會兒,周嘉行的親隨才敢從底下一層走上來。
阿山走在最前面,探頭探腦一陣,過道里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艙門敞著,他們的郎主獨自一人坐在書案前。
阿山進屋,掃視一圈,屋裡的陳設和昨天一模一樣,沒有動過的地方,也沒有一點九寧留下過的痕跡。
他心裡暗暗嘀咕:這感覺……怎麼就像九寧不想負責任,甩甩手走了,而他們的郎主乖乖守在房裡,等著她再來臨幸呀……
越想越覺得像,他打了個激靈,趕緊收斂心神,以免被郎主看出什麼來。
……
春色漸濃,萬物復甦,草長鶯飛,百花爭豔。
在暖風駘蕩、魚翻桃浪的蠶月底,李昭一行人終於平安翻過數座險峻大山,抵達一處驛站。
李昭上次經過此處的時候,驛站早已荒廢,所以他才會讓親隨前去歇腳。
但當他們走下山坡時,愕然發現驛站重新修葺過,屋宇煥然一新,二樓窗前掛了一面巨大的布幡,門前車馬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嘈雜人聲傳來,李昭心裡一驚,想回頭,但驛站前的人似乎已經看到他們了。
這時候回頭反而可疑,李昭對朱鵠道:“不要慌張,正好乾糧沒了,去看看。”
扭頭看一眼馬背上的李曦,“我進去,你留在外面守著他。”
朱鵠應喏。
他們走進驛站的院子裡,朱鵠扯著李曦去後院馬棚。
李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