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是他的親弟弟,他怎麼能眼看著七郎受傷——九娘學過騎射,她真敢下手!
六郎沉下臉,“九娘,只要你不動六郎,我可以放你走。”
九寧臉上並沒有露出驚喜的表情,看一眼隊伍亂起來之後始終被十幾個士兵緊緊圍在最當中嚴密保護起來的一輛馬車,慢悠悠道:“六哥,只怕你說了不算。”
六郎愕然。
九寧知道自己猜對了,拔高嗓音,朝那輛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馬車道:“事已至此,閣下何必藏藏掖掖?”
那十幾名士兵對望了一眼,聽到馬車裡傳出咳嗽聲,迴轉身,細聽裡面的人吩咐。
一名士兵掀開車簾。
巨大的火團燒得噼裡啪啦響,炙熱的昏黃火光中,一名身穿交領寬袍的少年走了下來。
眉目清秀,面如冠玉,隨隨便便一個動作也讓人覺得賞心悅目,骨子裡散發出一種自然而然的高貴氣質,眉宇間略帶幾分鬱色。
正是九寧在永安寺撞見的雍王李昭。
李昭握拳咳嗽了幾聲。
九寧看著他,輕笑道:“又見面了。”
李昭還以一笑,聲音溫和,音質溫潤:“縣主聰慧過人,怎麼猜到是我的?”
九寧不是猜出來的。
她一開始懷疑周嘉言受了什麼人的挑撥才能設下這麼周全的計策,但等周刺史插手進來後,她發覺事情沒有自己起初想的那麼簡單。
周刺史確實不滿足於僅佔江州一地,常常因為周都督不願擴大地盤和他起衝突,但這一次周刺史對鄂州拱手讓出來的城池的態度太奇怪了,他似乎迫不及待要擴充套件勢力,壓根不擔心周家能不能穩穩當當保住新地盤。
他急切,浮躁,甚至冒著得罪周都督的風險也要拿下那些城池,到底是為了什麼?
是誰在暗中鼓動慫恿他帶領周氏一族參與這場群雄逐鹿的爭鬥?
又或者說,誰給了周刺史這樣的決心和魄力?
那個人一定身份高貴,才能讓周刺史也變得輕率冒進,沉不住氣。
放眼天下,只有雍王李昭能夠說動周刺史,也只有李昭的身份能讓周刺史動心。
他上次並沒有離開江州,而是混進周府,躲在周都督眼皮子底下。
這些是九寧從侍婢們打聽到的訊息總結出來的。
當然,九寧不知道李昭是怎麼一步步謀劃的,只能猜出個大概。
有一點她想不明白:李昭為什麼會從她身上下手?
她只是個小娘子而已。
九寧看著李昭,慢慢道:“使君身體很好,偶爾也吃藥,不過用不著服丹藥,婢女卻告訴我使君的院子最近常有道士走動,我記得使君崇佛,和道士來往不多。”
李昭微笑。
因怕走漏行跡讓周都督瞧出端倪,待在周府期間,他從未踏出過房門一步……可惜他多病,需要靠丹藥來支撐,有幾次服用丹藥過量,險些喪命,郎中束手無策,周刺史只能請道士來為他診治。
也就是這一個疏忽,竟然讓九寧猜出他就在隊伍裡。
九寧抬頭看一眼黑魆魆的夜空,問:“我舅舅是你支走的?”
李昭沒有回答,掃視左右,淡淡道:“既然你知道是我,那也應該清楚你今晚逃不了。”
周刺史安排的護送隊伍遠遠不止表面上的那幾百人,真正的精兵全程跟隨在車隊前後。這幾百個護衛只是掩人耳目罷了,為的就是讓來救九寧的人掉以輕心,等他們自投羅網。
他說完,官道遠處傳來雷鳴聲。
怎麼會突然打雷?
眾人仔細聆聽,才發現那不是雷聲,而是整齊的馬蹄聲。
光聽聲音就知道後面的隊伍人數眾多,氣勢雄壯,每匹馬都是肥壯的好馬。
六郎鬆了口氣。
被九寧勒著脖子的七郎也悄悄鬆口氣,把心放回肚子裡:差點就以為今晚要被九妹大卸八塊!
九寧臉色微變。
李昭掩唇咳嗽,掃一眼緊緊圍在馬車前的那幾十個新兵。
這幾十人忽然放出大火攔住車隊去路,還擺出嚴密的陣型來衝破護衛們的攔阻,讓他頗覺得意外。
尤其當看到為首的那名新兵頭扎紅綢、一副女子打扮後,李昭更為詫異。
粗看那新兵長手長腳,分明是英武長相,怎麼竟然是個女人?
看她態度大方、目光堅毅,顯然平時也一直是女子著裝。
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