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這些花並不需要鬆土。”冰山姑娘一臉似笑非笑的模樣盯著祁歌,嘴角抽搐。
祁歌這才停住,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抹了抹頭上的汗珠,說道:“不需要,那這鏟子是幹嘛的?難不成你主子奢侈成這樣?”
長安在一旁已經憋不住了,她哈哈大笑起來:“四哥,那把鏟子是為了解決,額,就是小白啦,它的臭臭能滋養花嘛!”
“長安,你給我過來!”祁歌一聽,臉先是一紅,接著就綠了起來。他瞪著那個站在地上的小人兒,說道:“長安,你給我過來,聽見沒有。”
長安蹭的一下子躲到流川的身後,她這四哥一旦喊她大名的時候,一定是要生氣了,這個時候,躲在流川的身後是最好的選擇。
“好啊,以為找到了靠山不是?看我怎麼收拾你!”祁歌舉著鏟子就朝長安追了過去。
一時之間,滿園的笑聲,沐浴在曼陀羅淡淡的香氣之中。
晚上,夜深人靜之時,長安朝冰山姑娘點了點頭,就迅速的消失在窗外。
靜謐的楓林之中,只有葉子的刷刷作響,一個小小的身影靈巧的越過一個個障礙,腳輕輕的點在葉子上,藉著最後一棵樹的力量,穩穩地落在了甲板上。
湖水中央的小島上,還有一抹輕微的光亮,她深呼吸,握緊手中的東西,如那九天中的仙子一般,在水面輕輕一點,便朝對岸飛去。
流川倚在院中梧桐樹幹旁,手裡竟然意外的拿著一罈酒,那醇厚的酒香藉助微風的力量,瀰漫了整個空氣。
長安驚訝的站在院子的門口,不可思議的看著院中的身影,那個人是他嗎?認識他這麼久,從未見他喝過酒,可是今晚的他,顯然是不一樣。
“長安,可還記得後果?”流川彷彿早就看到了她,他轉過頭,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沒有任何情緒的問道。
長安抬頭,但隨即又低下頭去,緩緩地點了點頭。
“可會後悔?”流川扔掉酒罈子,瓷片碎裂的聲音在靜謐的夜中顯得格外的刺耳。
長安仍舊是剛才的動作。
屋內,流川背對著長安,將那株斷腸草放進藥臼子中細細研磨,直到滲出淡綠色的液體。
長安就坐在床邊,翹著兩條腿,看著流川的背影,突然問道:“流川哥哥,萬一這次,我死了怎麼辦?不,我的意思是,萬一這次我挺不過來怎麼辦?”
流川搗藥的動作一頓,隨即又輕輕的搗著,輕聲說道:“怎麼會?”我怎麼會允許你去送死?
可是心底同時響起另一個聲音,你不就是送她去死嗎?
長安反倒不以為意,笑著說道:“如果會,我是說如果萬一的話,你一定要告訴我父王,將我葬在水底曼陀羅花叢中。”
“住口!”流川突然大聲呵斥了她一句,他放下藥臼子,回身望著坐在床邊的小人兒,明明是笑著,可是,為什麼他覺得她那明亮的眼睛裡也有悲傷。
“我不會允許你死的,你,明白嗎?”一股翠竹的味道撲面而來,流川一把將長安擁進自己的懷裡,撫著她的頭,堅決的說道:“所以,你不準給我死,聽到沒有。”
長安將頭埋進流川的懷抱,聞著他身上好聞的竹子味道,突然感覺鼻尖有些酸。她在他身上蹭了蹭,雙手環住流川的脖子,悶悶的說道:“流川哥哥,謝謝你這五年來對我的幫助,我已經好久都沒有感受到溫暖了。這裡,”長安指了指自己心臟的位置,輕聲說道:“以前很冷,也很疼。因為你們,才活了過來。”
“長安,若你敢死,我讓所有的凡人都為你陪葬!”流川鬆開長安,認真地看著她,目光中有著不可違背的堅定。
流川做了一個噓的姿勢,說道:“別跟我說什麼大仁大義的話,你生,他們便生,你死,他們便死,就這麼簡單而已!”
時間已經不知不覺的到了子時,流川將藥臼子中的汁水倒到一隻白玉小碗裡,遞給長安,在長安的嘴唇觸到碗的前一刻,流川抬起長安的下巴,說道:“長安,別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而這,也是長安睡去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第五十七章 斷腸劫(二)
時間:長安睡去的第十天。
大殿之上,冥王將手中的摺子全都摔到了地上,他憤怒的站起來,朝跪在下面的祁歌和流川說道:“怎麼不早說,你們是想本王見不到自己女兒的時候才要告訴我嗎?流川,你說,她到底吃了什麼東西?本王要你照顧她,你就是這麼聽本王的話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