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
卻說挑揀舊書的那幾個書生離了那間書店之後,其中幾人都調侃那好心與蘇瑾指點的男子道,“仲含兄,與你一道出來逛真真是沒趣兒,一路上,女子皆是望你。把我們幾個都給比到泥塵裡去了。”
那男子有些赫然,推說道,“哪有此事。”
另一人拍著餘下二人的肩膀道,“陸兄初到我們歸寧府,你們莫要逗他。”
不過說話那人還是極好奇的道,“陸兄,按理說,徽商與徽州的貨物皆遍天下,你們那裡的商貿應該比歸寧府更為發達。南來北往的商人更多,怎的你到我們這裡這般不適應?”
陸仲含拱手道,“徽州只是產地,順新安江將貨物發賣到各地。徽州本地群山環繞,水陸交通皆不如歸寧便利,因而當地商貿交易氣氛並不濃厚。”
其餘幾人都瞭然點頭。仍與他開玩笑道,“那你也須入鄉隨俗。”
陸仲含微微點頭。
一行人邊走邊說,隨意逛到另一書局前。門前鋪著的木板架上,堆著一堆兒舊書,揚聲問了店主,道是剛從別處收來的,未及整理,讓他們自挑,只要三分銀子一本。
這幾人是青源書院的學子,都是愛書之人,聽說這樣便宜,又是這麼一大堆兒,說不定裡面有自己喜歡的,便不顧那書上塵土挑將起來。
幾人將那堆書兒翻了一遍兒,每人真個挑了兩三本來,請店家拿了雞毛撣子彈了灰,會了帳。便又繼續逛著,並不是交換互看各自買的書。
眾人買雜記的有,買遊記的也有,唯有陸仲含買的皆是早年科舉的八股文章集子。幾人都笑他,“這樣愛學,今年誤了考試,明年早早準備,定然能一舉進學。”
陸仲含卻略有憂色,“我戶籍不在這裡。難說明年能不能考得。且走且看罷。”
“這倒無礙,現如今遊籍附籍之人漸多,哪裡還如以往一定要回原籍待考?在這裡考也使得。只消出幾兩銀子打點,便一切無憂了。況且嘉靖爺曾金口曰:普天之下皆是我的秀才,何言冒籍?一切不消擔心!”
陸仲含至歸寧府也有兩月有餘,大略的事體是知道的。只是歸寧府不比旁處,因商貿發達,富者眾。官史們都是見過大錢地,到時打點也不知要多少銀子。不過,他心下這隱憂倒不好說。便含笑點頭,“趙兄說的是。是我一時忘了。”
突然目光觸及另一人手中的書籍,伸手取了來,拿在手中左看右看,又將題記拔子細細品過,半晌,抬頭與那人道,“陳兄,買的這本恐是元時刻版的。”
那人一愣,驚喜將書抓到手中,細細看了,果然印刻與紙張與本朝用的略有不同,不由喜道,“卻是淘到寶了。”
另兩人也上前看,卻看不出什麼名趟,疑惑問陸仲含,“真是元時刻版的?”
陸仲含點頭,“早年先父的藏書中便有元版書,我是讀過的。這確是元時刻版無疑,現下這樣的一本,無十兩銀子是買不來地。”
那位陳姓學子更是歡喜,將書看了又看,寶貝似的納入懷中,向幾人笑道,“走,那邊茶館坐坐。我做東家!”
陸仲含眉頭微皺,回首望了那間書局,轉回頭道,“陳兄,以我之見,這書還是還回去的好。”
陳姓學子微愣,隨即不悅道,“仲含兄,這書是我花銀子買來地,為何要還回去?那書局明示的價錢便是三分銀子一本!賣虧只怪他們眼拙!況他們也是當作舊書按斤低價收來地,為何要還回去叫那奸商憑空得好處?我知道陸兄一心想做大善人,做大賢之人!可不是人人都與你一般!你若有能耐叫全天下的人都去做大好人!”說完冷哼幾聲,竟大步走了。
餘下二人,一人去追那陳姓學子,另一人與陸仲含相熟,留下開解陸鍾含道,“陳兄脾氣一向不好,你莫怪他。”
陸仲含面色不改,微微搖頭,道,“原是我說錯話,不怪他。趙兄,走罷!”說完微微嘆息一聲。
待兩人走遠,蘇瑾才從一旁的書攤上直起身子,望著一前一後離去的四人,與梁小青道,“小青,你說方才那兩個人,誰的話對,誰的話錯?”
梁小青想也不想道,“當然是那位姓陸的說的對!”
蘇瑾又笑問,“若你是那位姓陳的書生呢?本要十兩的簪子,店家誤算作三分銀子賣把你。你可會還?”
梁小青糾結了一下,囁囁兩聲,大聲道,“會還!”
蘇瑾一臉不信的笑笑。梁小青便追在她身後不停的解釋,“小姐,我真的會還!是真的!”
見蘇瑾還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