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蘇瑾能感受到他此刻的肅穆,連連點頭,“記下了!我記下了!”
她這是真的記下了。
朱老太爺又瞧了她兩眼,沒再說什麼。轉身進了內室。
蘇瑾立在原地立了一會兒,突然就想到,事情發展到現在,最最難的不是她了,而是陸仲晗。嘿,她心頭一鬆,就又高興起來。
腳步輕快地回到院中。
其他人還好,倒是周媽媽份外急切,想問老太爺此行如何,又不敢問。直直憋了四五天,將要搬新宅的頭一日,她才避了人,悄悄問道,“少奶奶,親家老太爺此去是怎麼說地?”
蘇瑾笑嘻嘻地道,“沒怎麼說。說是胡老夫人會從中斡旋呢。放心罷,沒事了!”
周媽媽就瞧瞧她的肚子,如今已快六個月了,肚腹高高隆起,再有兩三個月,孩兒就要出世了。老太太她管不著,可三夫人總得瞧著親孫子孫女出生罷?
她可是在徽州盼著這孩兒呢。
蘇瑾見她不語,也不多問。只催她們趕快整理箱籠,好搬新宅。
她的新宅離朱府並不算太遠,只隔兩道街。亦是微深的巷子,兩側住戶皆是青磚院牆高門大院兒。這院子三進三出,東西小跨院,並帶有後花園。
前進院落,院中大樹參天,綠廕庇日。入了二門,便是略低矮地灌木,有一種藤狀小樹正值花期,葉片油厚橢圓,白者如香雪,黃者若披錦,星星點點於蔥蘢綠葉間,花香馥郁怡人。
假山,池塘,藤蘿花架,勾廊畫柱,九轉連環。
蘇瑾陪著朱老太爺緩緩走著,一面小心觀察他的神色,今兒朱老太爺一身輕軟細錦衫,面容上也略帶了喜氣兒,進了門神色更鬆緩,似是很滿意。
她心中也微安。
不過,朱老太爺並未多做停留,各處略略看過,交待蘇瑾與他專置一間書房並臥房,便帶人自去了。
蘇瑾尚未反應過來,人已出了正廳。
“大舅母,外祖這是何意?”蘇瑾有些迷惑。
郭氏就笑,“當是怕你不聽話,偶爾來住幾日,約束你呢。”
王氏也笑,“父親可沒對家中哪個孫輩,如此用心過,瑾兒好福氣。”
蘇瑾呵呵地笑起來,忙叫葉媽媽將此事記下,儘早操辦。
不多時,丁氏帶著繁星,楊夫人也帶著丫頭們婆子來們來賀。今兒天公也作美,並不十分炎熱,風也清爽些。
蘇瑾忙叫人在客座裡擺了茶,請她們過去就座。
丁氏與楊夫人因早先蘇瑾在忻州時來往信件,也見過兩回,並不陌生。郭氏與王氏雖與她沒見過,兩個府上也算是打過交道。
因而幾人相見倒也有話說。話頭自然是從蘇瑾說起地,不免又轉到她做的營生上面兒,又順著這話到說到杭州府的趣事兒,丁氏就想起一事來,笑道,“這幾日倒出不少新鮮事兒,說是打蘇州府傳來一個新營生,各家肉鋪米鋪等都忙著印券子呢。”
楊夫人一聽這話,也道,“正是,我也聽人說了,我家老爺也頗為心動呢。你想拿那券子送禮,可比拿著布匹便宜。再者送的花色若旁人不中意的,還不如不送。送了券子正好,可叫人去挑自己喜歡地……”
這些日子蘇瑾又想了想那券子的事兒,給了它一個更準確的定義,叫做:提貨券。
事實上它的功能也就正是如此。
一匹上好綢緞,現今賣六兩銀子。那麼一匹綢緞券子也是六兩。哪怕這綢緞日後漲到八兩銀子,持券人依舊可以不補價將綢緞提走。當然,若布價更便宜,商戶也不找零兒。
簡而言之,這種東西只與時下價格相關,與未來價格無關。
這種東西在她看來也是變相的期貨商品。
聽楊夫人這話,她忙擺手,“切不可叫楊大哥發印這種券子!”
“這是為何?”不但楊夫人奇怪,連丁氏也奇怪起來。聽她這意思,似乎這種東西有不妥之處。
蘇瑾便將這些日子自己所思所想與二人慢慢講解,說到未來價格如何如何時,丁氏就明白了,笑道,“叫你這麼一說,這東西確實不可沾。要說,做生意呀,和哪家頂了頭,或叫人家抽了底,這些事兒可謂幾年不遇一回。可價錢變動則是經常的事兒。大多數人都敗在這高買低賣上面了。”
蘇瑾笑道,“還是丁姨看得透。”
楊夫人雖沒怎麼明白,一見這二人都持不贊成的態度,也笑了,又道,“可是聽聞蘇州府那邊兒這營生極紅火。咱們杭州府不過幾日,這股風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