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但她既然要他這個父親保護周景泰,照顧周景泰,又為何要將這件事寫出來?若是隻寫皇后的計謀,他當然也能審視清楚行事,反而能更自然地站在她和周景泰這一邊。
“因為我不喜歡啊!”周靜雪揚眉,明豔的眼眸彎出了一抹豔麗的弧度,宛如罌粟一般,美麗卻有毒,“我不喜歡你明明做了那麼多壞事,卻還能夠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道貌岸然地假裝是一個維護兒女的父親,因為,那樣太噁心了!”
話到後來,已經帶了一抹冷凝。
周光潛大怒:“你——”
周靜雪置若罔聞,歪著腦袋看著他,笑得開懷而天真,卻又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惡意:“這樣多好,撕開了你那虛偽的面具,這張憤怒、痛苦卻又心虛,強自按捺的臉,看起來就順眼多了。而且,我就是喜歡你明明恨我入骨,卻又不得不維護我,尊崇我,好期待著從我這裡得到一點好處的模樣!”
她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周光潛的臉,像是在撫摸一隻小狗:“你這個右相早就名存實亡,這個女人也已經毫無用處,所以,乖乖地照顧好景泰,乖乖地聽我的話,才能有好處,懂嗎?”
周光潛氣得渾身發抖:“你……你這個孽女!你不要欺人太甚,別以為我不敢告發你!”
“那就去啊,去毀掉周府崛起的唯一一線希望,讓周府徹底淪落為末流,然後帶著繼室虐待前妻的兒女,府邸之中自相殘殺的美名,成為螻蟻,卑微地生活在陰影之中,讓那些原本高高仰視你的人都踩到你的頭上,對你指指點點,連一個衙役、一個小卒都能夠肆意決定你的命運,而你卻無力反抗……”
周靜雪微笑著,漫不經心地道:“如果你能接受這樣的命運,那就去吧!說不定還能成為一個傳奇,只不過是不好的那種,流待後世警惕!”
被她所描述的畫面驚到,周光潛有些踉蹌地後退兩步,但他又很清楚,如果周靜雪因此毒殺親弟而死,那麼,這一幕幕的確會是他日後的寫照。
這種想法,終於打垮了他一直挺的直直的腰梁,面對著這個一直以來被他當做棋子一樣利用,肆意擺弄的女兒,他終於低下了頭,收斂起了曾經身為父親的自負和理所當然。
周靜雪輕笑著,從頭到尾都沒有一絲的惶恐,因為她太清楚自己這個父親是什麼樣的人了。
“這樣就對了。”她笑著,柔聲道,“這副為了榮華富貴什麼都可以不要的臉,才是你真正的面孔,比之前那些虛偽的,道貌岸然的模樣看起來舒服太多了。”
周光潛聽著她的諷刺,沉默著。
“周光潛,我知道你現在恨我,但是我無所謂,因為,你現在不過是一條匍匐在腳底下,希望能夠乞得一點殘羹冷炙的狗罷了!”周靜雪微笑著,神情傲慢又不屑,“當初你逼我入宮,曾經跟我說一番話,你還記得嗎?”
周光潛咬著牙,握著拳,一言不發。
“你說,就算我飛到天上去,也擺脫不了血脈中的周家人,這是這個社會的規則,是我跳不出的桎梏。現在,這句話,我原句奉還給你。”周靜雪淡淡地道,“名義上你是我的父親,血脈中景泰是你的兒子,只有我好,景泰才能好,你才能好,懂嗎?”
周光潛閉上眼睛,終於低聲道:“是,娘娘。”
周靜雪微微一笑,漫步回到貴妃椅起,有些慵懶地靠在上面,像面對下人一樣說道:“明白就好,回府吧!記住看好你這位夫人,如果景泰再出了什麼事情,那你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周夫人肯定已經被喪子之痛逼瘋,什麼都做得出來,但周靜雪並不十分擔心,周夫人並不是個聰明人,但周光潛卻是,或者說,面對自身的利益得失,他比誰都看得清楚,之前只是不理會罷了。一旦他真正動起手來,周夫人完全不是對手。
有這麼一個人,景泰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是安全。
她雖然貴為敏妃,看起來榮譽威赫,但這份榮耀是虛的,就連手底下的人,也大半是德明帝、太后和兩位皇子的,在宮中還能勉強維持威嚴,宮外卻暫時鞭長莫及。就像她告訴陌顏的,她不能時時刻刻保護景泰了,所以,只能這樣做了。
等到周光潛拽著依舊瘋狂的周夫人離去,偌大的宮殿之中,周靜雪幽幽地嘆了口氣。
她終於為她的母親、為她、為景泰報仇了,如今周府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但那又如何呢?她這一生已經註定要困在這座皇宮之中,沒有別的可能性了……
晚上,德明帝果然又來了,看到的就是落寞、傷懷的周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