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烈鄭重道:“並非只是知遇之恩,當時草民已經山窮水盡,幾近絕路,殿下的舉止,對草民來說恩同再造。何況,草民進入五殿下府後,殿下對草民一直恭敬有加,尊重若師長,這番恩德,草民今生哪怕粉身碎骨,來世縱然結草銜環,也難以報答。”
趙廷熙在旁邊聽著,心中十分慰藉。
看他和趙廷熙的神色,德明帝心中已有定論,冷笑道:“所以,你就為他不惜陷害親王,汙衊君上,是麼?”
這些話聲音不大,語氣也不重,但聽在閔淑妃等人耳中,卻如同驚雷。
“皇上,您……您說什麼?”聰慧如閔淑妃,也被德明帝這番話說得愣住了,摸不著頭腦。
德明帝一掌拍在桌子上:“朕說什麼?你們以為,讓孫烈偽造趙秀華的筆跡,讓他故意扭曲字形,就能夠瞞得過朕的眼睛了?可惜,你寫點的方式出賣了你!”說著,將原本藏在袖中的信件扔了出去,“你們自己對照對照,那點的寫法,是否與孫烈所寫一模一樣?”
閔淑妃和趙廷熙顫顫巍巍地撿起信紙,對照上面的筆跡,頓時都是面色慘白。
“父皇,這……”趙廷熙顫聲道,想要辯解什麼,卻又一時說不出來,只能疑惑地看向孫烈,“老師,這……這是怎麼回事?這些信件,不是你寫的,對吧?”
孫烈面色劇變,眼眸閃爍,強自鎮靜道:“皇上明鑑,草民並不曾寫這些信。”
“沒有?那些點的寫法,這天底下除了你,還有誰會這樣寫?尤其是在偽造趙秀華那幾封信上,雖然竭力模仿她所寫的簪花小楷,但許多大點上,仍然有著一提後卻又強自遏制的痕跡。這天底下,除了你,還有誰會在寫字時,不自覺地帶出這種痕跡?”德明帝怒斥道。
孫烈緊緊咬唇:“草民……草民……”
“無話可說了吧?也難怪,鐵證如山,你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狡辯的!”德明帝怒氣衝衝地道,“說吧!偽造信箋陷害恭王,又去信南州教唆恭王,逼他謀逆,究竟是何人指使?圖的又是什麼?”
如果說之前看那幾封信時,閔淑妃和趙銘熙還有幾分懵懂的話,如今聽了德明帝的話,就全明白過來,臉色愈加蒼白。
“皇上,您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您懷疑是廷兒嗎?”閔淑妃大喊道,在宮中這麼多年,伴君這麼多年,她很清楚,如果這些罪名意味著什麼,倘若坐實了罪名,即便廷兒是皇子,即便背後還有她和閔府,只怕德明帝都不會放過廷兒!
書信,孫烈……
忽然間,閔淑妃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扭頭看向孫烈,怒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為什麼要害廷兒?他對你有恩,又一直敬你為師,你為什麼要這麼害他?”
“夠了!”德明帝怒喝道,“朕在審問孫烈,你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說!”
說著,也轉頭去看孫烈:“證據確鑿,你是不可能狡辯脫身的。這種事情,你一介書生,是做不出來的,做出來也對你沒有好處,背後必定有人主使。你若是老實交代,念在你只是受人指使的份上,朕未必不能網開一面,對你從輕發落!”
孫烈低著頭,似乎在緊張地思索著什麼。
許久,他終於抬起頭,看向德明帝。
“準備說了嗎?”德明帝閱人無數,看他的模樣,就知道他已經做出了決斷,“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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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趙廷熙之死(中)
孫烈突然變得出奇鎮靜,像是拿定了主意後,反而徹底平靜下來:“皇上剛才的話可當真?只要我供出幕後指使之人,皇上就對我從輕發落?”
“朕乃九五之尊,怎會虛言?”德明帝冷聲道。
孫烈平靜地道:“那好,我招!幕後指使之人,不是別人,乃是當今太子殿下趙瑾熙!”
這個答案顯然出乎眾人意料,誰都知道,三殿下趙銘熙和五殿下趙廷熙爭鬥多年,彼此恨之入骨。閔淑妃滿心以為,這是趙銘熙陷害趙廷熙的詭計,卻不料,孫烈說出口的,竟然是太子趙瑾熙?
“太子?”德明帝眯了眯眼,神情轉冷。
孫烈彷彿沒有看到眾人的神情,徑自平靜地道:“沒錯,就是趙瑾熙。他蟄伏多年,急需機會出頭,嶄露鋒芒,所以命我偽造書信嫁禍恭王,又寫信挑撥恭王謀逆。一旦時局動盪,他便有機會從中漁利,而事實也正如他所料,成功地打擊了五殿下的威信,接管南州,又領下恭王謀逆一事——”
“住口!”德明帝實在聽不下去了,怒聲打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