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輛馬車裡。
雲鳳章正襟危坐在楊成旁邊、錢氏對面、楊小姣的斜對角。
此時的他略有些侷促,一臉尊敬、虔誠地跟楊成說話。
他的侷促也感染了楊成,楊成先是開口道:“雲公子,真是太感謝你了,不但救我還好心收留我們,如今又大老遠地帶我們回鄉……”
雲鳳章忙道:“應該的,應該的。”
……
錢氏問道:“你在這裡習慣嗎?”
“習慣,十分習慣。”
楊小姣發現雲鳳章的說話習慣十分讓人奇怪,就彷彿她的父母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而云鳳章則有求於他們一樣,說話間不由自主地帶上些討好和虔誠。
雲鳳章很快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他立即恢復常態,為了掩飾自己,他還搖搖扇子扇了幾下。
後半段路,雲鳳章話不多,總算勉強保持住了風範。
路有些顛簸,馬車晃晃蕩蕩,車上的人不由自主地犯起困來。雲鳳章看他們都在閉眼小睡,他也就入鄉隨俗。
不過,他很快便醒了,趁著這功夫,他肆無忌憚地凝望著楊小姣。
她的頭靠在車壁上假寐,小腦袋像小雞啄米似地一點一點的。
有時還會被磕一下。她每磕一下,雲鳳章就隨之皺一下眉,他多想她能靠在他的身上,或是躺在他的懷裡。前世時,他們時常出遊,為了減少旅途勞頓,他們一起研究、設計了減震加長版馬車,裡面有書架,茶几,還有臥榻,不過馬車雖然寬敞,但楊小姣最常坐的還是他的大腿,最喜歡窩在他的懷裡……雲鳳章一想起那些美好得不真實的日子,目光便不由得變得迷離恍惚起來。
半個時辰以後,桃源村就到了。
桃源村是個大村落,村口的打穀場上有不少人在忙碌,或是打豆子,或是磕芝麻,曬高粱,孩子們跑來跳去。
兩輛馬車一到村口就吸引了村民們的注意。一幫孩子呼啦一下圍了上來。
王珠和楊小娟她們先下來。有人認出了楊小娟,熟識的人上前招呼。
“小娟哪,你回來了?你爹孃怎樣了?”
“都好,在後面那輛車上呢。”
雲齊停下馬車後,一躍而下,上車連人帶輪椅輕輕鬆鬆地把楊成搬了下來。
眾人吸了一口氣,然後驚呼:“大成子!”
緊接著錢氏被楊小姣扶著下來,眾人再次招呼。
等到雲鳳章下車時。
眾人暫時屏住了呼吸。
片刻之後,才有箇中年婦人反應過來,驚歎道:“小姣啊,你們家把畫上的人兒給請下來了?”
楊小姣隨口接道:“對,用半個豬頭請的。”
眾人嘻嘻哈哈地笑了,雲鳳章也付之一笑。他一笑大夥又不笑了。
錢氏此時顯得容光煥發,她跟那些婦人熱火朝天地聊著。
有人問:“大嫂子,聽說你家的房子燒了?”
錢氏豪邁地說道:“燒就燒了,正好蓋新的。”
又有人壓低聲音問:“那個畫上的人是你傢什麼人?”
“恩人、鄰居。”
接著是楊小姣姐妹倆推著父親楊成過來。
村民們都圍攏過來。
很快地,楊家本家的幾個老者也聞訊過來了。
楊小姣姐妹倆挨個叫人。
什麼二爺爺,三表叔,七伯伯地一通叫。
楊成也把雲鳳章引見給他們。
雲鳳章笑容可掬,畢恭畢敬地叫道:“二爺爺,三表叔……”
眾人先是愕然,然後是鬨然大笑。
就連雲齊和忠伯這樣面癱的人也跟著微微扯了一下面皮。
楊成笑得一臉尷尬,忙解釋道:“雲公子不用跟著叫的。”
雲鳳章也有些窘迫,他、他錯當成是新女婿上門認親了。
眾人一邊大笑,一邊用曖昧又懷疑的目光看著楊小姣和雲鳳章。
他們都不相信楊小姣這狗尾巴花能插到黃金臺上,但瞧著兩人又有點不一搬。不過,這個像畫兒的男子眼神有問題吧。眾人暗自猜測不已。
此時,被晾在一邊的王珠氣得牙疼肝疼,她默默地罵楊小姣太虛榮,太不要臉,竟然特意把雲鳳章拐騙過來給自己壯臉,而且還故意讓人誤會他們之間的關係。她真想當場上前揭穿她的伎倆。不過,她看看周圍烏壓壓的人群,不管怎樣,這是在她的老家,而且雲鳳章也在,她不敢太過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