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幼瑤知道他沒有旨意,不得出京城。皇權平衡就是這樣,給了你權利,就要給你相應的禁錮。端王權利巨大,但同樣的,也受到了巨大的束縛。
“恩,”穆景瑜用鼻音應了一下,接著道:“我知你喜歡到處遊玩,寄情于山水,我做不到隨時都能陪你出遊,心中歉意。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拘著你的腳步,你想出行便出行,只要你能記得回來。”
林幼瑤抬眸,對上他狹長幽暗的鳳目。
穆景瑜接著說道:“日後,我也會盡我所能,請旨離京,同你一起。”
林幼瑤低下頭,心中微微起了波瀾。
“幼瑤,你來看,”穆景瑜又轉過身,面向山坳,指著遠處的那一片軍營說道:“剛才你見到的軍營,就是京城禁軍的騎兵營,也是我每日下朝之後必到的地方。”
林幼瑤也轉過身,看一眼軍營,點點頭。
穆景瑜的聲音緩慢而有力,比那庭湖春酒更加醇厚:
“幼瑤,我每日寅時起身,然後去宮裡的金鑾殿上朝。”
“下朝之後,來這禁軍營地。”
“晚飯之前,回王府。”
“晚飯之後,去書房看摺子,處理公務。若有時間還會看一會兒書。”
林幼瑤轉頭看向穆景瑜,他說這些是幹嘛?
穆景瑜似乎是感覺到了林幼瑤的目光也轉過了身,對上林幼瑤的目光,專注的凝視:
“這裡是我所能到的最遠的地方。”
“剛才所說的便是我所有的日常。”
“殿下……”林幼瑤看到穆景瑜幽暗的眸子裡是坦誠和深情。
穆景瑜道:“幼瑤,人生不過短短數十個春秋,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他拉起林幼瑤的手,鑽進她的五指,扣住。
“我只想求,求同你的一世良緣。”
他握著林幼瑤的手,緩緩放到自己胸口心臟的位置。
“相攜一生,不離不棄,鍾情不二,忠貞不渝。”
嗓音低沉,擲地有聲。
“此生絕不背誓言,絕不負你。”
林幼瑤忽然眼圈發紅,心裡酸澀,喉頭髮哽。
她曾給自己的感情上了一把鎖,牢牢鎖住它,可是如今壓抑在心底的感情,卻是蓄勢待發,似乎要衝破那鎖緊的心門,蓬勃而出。
林幼瑤忽然低下頭,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窘態。
穆景瑜伸出另一隻手,攀上了她的髮髻,在她的雙丫髻上摩挲起來,從髮髻到頭頂,再到腦後。
他收了手,從懷裡摸出一支簪子。
林幼瑤抬頭一看。
花開盛放,蝴蝶翩翩,碧玉翠綠,栩栩如生。
正是那支蝶戀花。
穆景瑜蝶戀花插到了林幼瑤的髮髻旁。
“幼瑤,蝶戀花。”穆景瑜低聲道。
林幼瑤復又低頭,別開眼不去看他,只低頭的一瞬,眼眶裡晶瑩的淚水,忽然打起了轉轉。
在她的心裡,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她所有的壓抑不過是自欺欺人。在她心底深處,他從未離去。現在,她聽到他這樣深情的表白,讓她怎麼受得了?
穆景瑜用手指勾起林幼瑤的下巴,迫她抬了頭。
他用指腹在她的臉頰上來回摩挲了幾下,然後俯首輕輕吻向了她溼漉漉的大眼睛。
林幼瑤閉了眼,眼皮上忽然感受到冰冰的、柔軟的觸感,那是他的簿唇。
終是忍不住,眼角滑落了一行清淚。
穆景瑜抬起頭:“都是我不好。”
說罷,他又低下頭,簿唇先是觸到她的眼角,然後沿著淚痕一點一點的往下輕吻而去,一直到她的紅唇。
他覆上了她的唇,用舌尖將她的唇形仔仔細細勾了一遍,用牙齒輕輕的囁了一下,留戀了許久,這才探了進去。
……
片片極細的櫻花瓣落了下來,掉在了她的髮髻邊,也掉在他的肩膀上。
落英繽紛,落花遍地。
……
林幼瑤閉著眼,眼角還在滲淚水,喉頭還在咽哽,唇齒間卻已被男人佔滿。
溫柔的吻纏綿了許久,穆景瑜才鬆開了唇。
忽然,林幼瑤抽了兩下嘴,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了,“哇哇哇”,眼淚從眼角處撲朔朔的就往下掉,大顆大顆的,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掉到細膩的臉頰上,匯成縱橫交錯的小溪。
“都是我不好,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