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奶奶的五七就近了。
這天姜茂松有事回城一趟,山路難走,車進不來,兩個警衛員一人騎一匹馬,又牽了一匹馬來接他。
一大早他動身時天還早,田大花還在睡,姜茂松就囑咐了幾句,說我走了,你別起來了,我趕早點兒應該下午就能回來,你自己中午也得做飯吃,可別隨便湊合。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田大花從床上坐起來,揶揄道:“你那些兵,知道他們首長這麼囉嗦嗎?”
“那肯定是最高機密。”
姜茂松一本正經的表情,卻憋不住撲哧一笑,看著她剛睡醒的樣子,年紀過了四十的女人了,四十二歲了呢,臉蛋紅撲撲的,眉眼精緻,為什麼歲月好像在她身上起不到什麼作用?
姜茂松目光閃了閃,便彎腰在她臉頰上溫熱地一啄,轉身出門走了。
田大花看著他的背影瞪他,有點惱有點臊,抱著被子坐了一會兒,起床,去奶奶靈前拜了拜,吃早飯。
然後一個人站在院子裡發愣,不知道今天該幹什麼了。
某種孤獨的感覺。
第96章 擔心
田大花似乎從來不曾體驗過一個人在家的感覺。
家裡總是一大家子人; 總是那麼熱鬧和睦,可忽然一下子,該走的走了,該嫁的嫁了,家裡一下子就冷清下來了。
田大花在空落落的小院裡站了片刻; 甩甩頭; 她是誰呀,她才不會一個人關在家裡糾結什麼孤獨的滋味。
她動手把家裡收拾一下,澆了院裡和屋後的菜,摘了屋後園裡的扁豆,下鍋煮熟後攤在竹蓆上晾曬,幹扁豆皮冬天吃,配上其他菜小火慢燉,葷的素的都好吃。扁豆有老一點的; 裡面已經長了扁豆,不能留在裡頭晾曬的,就扒出來,可以吃的; 扒呀扒居然扒了一大碗。
煮熟的鮮扁豆很面; 一粒一粒小手指頭那麼大,小孩子愛吃。田大花留了小半碟,倒了點兒醬油醋和切碎的辣椒進去拌拌,留著自己中午做菜吃,剩下多半碗; 就端去送給三嬸家的小孫女吃,三嬸家離他們家最近。
她送到三嬸家,三嬸正在做午飯,見她來了挺高興,忙從廚房裡出來招呼她。田大花就把裝著扁豆的碗給了三嬸。
三嬸把扁豆倒進自家碗裡,捏了一點鹽撒進去,拌了拌,招呼小孫女:“快來看看,嬸子給你送什麼好吃的,快謝謝嬸子。”
小孫女跑過來,聽話地說了謝謝,伸出小手指捏著吃,三嬸趕緊給她拿了個窩窩頭,讓她就著飯吃。
“大花呀,茂松回城了?鄰居你五嬸說看見警衛員騎著大馬來接他呢。”
“嗯,他有點事情要處理,晚上回來。”
“那今天就你一個人在家呀,哎呦一個人也不值當做飯,午飯在我家吃吧。”
“不用,三嬸兒,我家裡有飯。”
三嬸就沒再堅持,實話說,她中午做了幾個雜糧面的窩窩頭,自家人都不太夠吃,也知道田大花家日子寬裕些,即便最困難的年代,老奶奶和田大花也悄悄貼補過他們家,山裡人知恩念情,一家人一直記在心裡呢。
三嬸忙又說:“我家那菜園裡結了好幾個大冬瓜,你家有沒有?我給你摘一個。”
“不用了三嬸,我家屋後的園裡也結了兩個大冬瓜。”田大花笑著說,“給你一提醒,我就想起來冬瓜醬菜了,正好回家做去。”
她屋後菜園邊上種的兩棵冬瓜,可巧,一棵就結一個,不過長得大呀,躺在地裡足有水桶那麼大,入秋後白白的一層霜,看著就叫人喜歡。田大花從三嬸家出來,就直接去屋後摘了一個,抱回家做冬瓜醬菜。
當地的冬瓜醬菜獨具特色,冬瓜切成小孩拳頭大的塊兒,加上鹽、辣椒麵、花椒胡椒粉,切成片的姜和大蒜,還有當地土法做的麵醬,醃兩天,醃出了冬瓜大部分的水分,裡頭冬瓜肉幾乎透明瞭,撈出來控幹,用棉線穿成串,掛起來晾曬。晾到半乾,口感軟嫩入味,就可以吃了,串起來也方便儲存。
這樣料理的冬瓜醬菜特別好吃,味道足,好下飯,鹽少放些的話,小孩子喜歡當零食,所以在當地,有時就能看到小孩子拎著用線穿起來的、一大串醬色塊狀的東西吃,甚至調皮的男娃子掛在脖子上,吃得美滋滋的,外地人不知道什麼東西,還覺得稀奇,當地人一看就知道是冬瓜醬菜。
只是這樣做的冬瓜,偌大的冬瓜醃製晾曬後也就那麼幾串,遠不及鮮冬瓜燉了耐吃。瓜菜半年糧,農家過日子精細,所以山民們一般不太捨得做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