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現在允許私人開店,大菜場後邊剛開了一傢俬人的滷菜店呢,比國營的可乾淨利索。”
“媽媽,我知道你幹什麼。”三狗子吃著魚肉,笑嘻嘻舉著筷子說:“媽媽,你可以去我們學校門口賣冰棒,有個阿姨每天中午放學上學,就揹著個白箱子在那兒賣。”
“然後你每天吃冰棒就不用花錢了,想吃就吃,對吧?”
姜茂松伸手在三娃子腦袋上一拍,笑罵道:“熊孩子,你大哥七八歲的時候,就跟著媽媽下田幹活了,你倒好,這麼大人了,慣的你,調皮搗蛋就知道吃。”
三娃捱了批,縮著脖子笑,一邊趕緊討好地給田大花碗裡夾了一塊魚肚子的肉,你看,他也沒多麼差呀,他等會兒還能幫媽媽洗碗呢。
田大花吃完午飯,下午去找了幾個廠裡一同退休的女工。
“我想找點兒事情幹。”田大花說,“我看現在也允許個人開店,我們幾個在被服廠幹了一輩子了,一起開個裁縫鋪怎麼樣?也有個事情做。”
幾個女工一聽,有的贊成,有的猶豫。猶豫的,擔心這私人開店,萬一再給你來一回大運動,給你鬥私批修,可就不好了。
贊成的,大概就是家裡經濟條件算不上好,退休了也沒啥事,尋思著年紀不大,五十歲上也還能幹,當裁縫活兒也不重,還能掙幾個零用錢。
田大花對此倒不擔心。她平常聽廣播,知道政策風向已經變化了,姜茂松也還跟她討論過,說十年過去,國家總得搞好經濟建設,保證老百姓生活供應。
遠的不說,就說這城裡,新辦起的小鋪子、小作坊並不新鮮。
田大花說:“我就是覺著,我這才五十歲上,就在家待著養老,我可受不了。說不定時間長了,他們就覺著我就是呆在家裡的保姆,我洗衣做飯伺候他們理所當然,就該瞧不起我了。”
“哎呦喂大花姐,誰敢瞧不起你呀,你家那個大首長,還不是對你百依百順的,比你們家三娃都聽話。”幾個女工說著鬨笑起來。
“大花姐,你要敢幹,我們就敢跟著你幹。不過……你也知道,我們沒什麼本錢,開個裁縫鋪,要有臨街的房子,要買縫紉機。”
田大花說:“找個鋪子,買兩臺縫紉機,鎖邊機和熨斗,也用不了多少本錢。”
“大花姐,那是你條件好,你腰包鼓。”一個女工說,“乾脆,你後臺硬,反正也沒人敢惹你,你當老闆,我們幾個給你當夥計。”
這事情田大花回家也沒跟姜茂松商量,商量也是反對,這個老傢伙現在堅定不移地認為,他媳婦操心挨累這麼多年,就該呆在家裡養老了。
對此田大花想說:我還沒老呢,當不來你想要的老廢物。
她自己考慮了幾天,又在這一區域街上轉悠了幾天,覺得開裁縫鋪未必是個好主意。
原因有二,一來漸漸地城裡人開始更喜歡買成衣了,裁縫鋪生意一般。二來,這附近已經有了幾家裁縫鋪,國營的,聽說西邊街區還開了一傢俬人的。
她轉悠了幾天,對著百貨商場櫃檯裡醜不拉嘰的枕巾枕套想,她幹嗎不辦一個生產床單枕套的家庭小作坊呢?
這年代,商場裡賣的床單枕套幾乎一個樣,粉紅色的,帶著紅色的牡丹花、臘梅或者喜鵲圖案,基本都一個樣,醜不拉嘰的沒挑選,年輕人結婚想買個新穎點兒的,跑幾個地方都不一定有。
田大花一琢磨,她們幾個女工,都是被服廠幹了幾十年的,手藝技術沒問題,以她活了兩輩子的眼光看來,別的不說,大紅的來幾套,淺色的來幾套,弄漂亮點,生產軍用被服,她們不都會做貼布繡嗎,枕套上邊簡單用貼布繡、刺繡做點兒花樣,怎麼也比商場裡的好看,應該好賣。
反正是拿來消遣的,她們幾個女工合夥,悠閒自在幹,掙不掙錢,試試就知道了。
可沒想到她這個打算,一家子反對呀,田大花的家庭權威地位第一次遭到了嚴重的挑戰。
想造反了!
反對者基本包括全家人,姜茂松是頭號分子,連福妞都不支援,茂林也打電話來勸她。
也沒別的意見,理由基本差不多,你說他們家,缺吃了還是少穿了?他們這樣的人家,隨便一個站出去都得是個人物,讓她去開個小作坊掙錢?笑話。
反對分子們一致認定,她如今就該享享清福,哪用得著再去辦什麼裁縫鋪小作坊啊,可沒人捨得她再辛苦。
沒幾天平安放暑假回來,聽了她這打算,就使了個轉移注意力的計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