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群人,七八個,都是高年級的,放學路上攔住我們欺負。”
“在學校裡還罵我們,罵我們是鄉下來的傻蛋,同班的小孩也有欺生的,還罵我們是土包子,拽小姑姑的辮子,往我們身上抹髒東西,在我作業本上亂畫。”
“對對,同班的小孩,有一個家裡開飯店的,下課時還故意把小石頭絆倒。”
學校裡被欺負,對劉安亮這麼大的男孩子來說,報告老師,告訴爸媽,似乎很叫人瞧不起,是個丟臉的事情;而對福妞和小石頭這樣的小孩子來說,老師當時管一管,可老師總不能時刻盯著,小孩子互相還會瞧不起“打小報告”的行為,背地裡變本加厲欺負,還會被排斥,放了學攔在路上打群架。
個別孩子的劣性,排斥,欺凌,好像太尋常了。
劉安亮這樣年紀的男孩子開始信奉拳頭,信奉英雄主義了。於是劉安亮帶著小石頭,仗著每天練拳扎馬步的底氣,跟對方來了一場硬碰硬的武力對決,劉安亮的理論,要想解決根本,把那些壞小子揍服了就安生了。
於是打完架,回來還約定不讓大人知道。
田大花想過倆小孩到了新學校會有人欺生,可到哪兒都得適應一陣子,總會由生變熟,小孩子自己搞定也是個過程,她相信自家倆小孩都不是笨蛋。要只是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她根本不會在意。可沒成想,人家七八個大孩子打他們倆啊,還帶著福妞一個小女娃。
這怎麼能忍!
田大花跟姜茂松對了一個眼色,起身就出去了,她徑直去了劉嫂子家。
進門一看,跟他們家情形差不多,劉嫂子坐在凳子上,手裡拿著個雞毛撣子正在審安亮,劉師長黑著臉站在一旁。
再一看安亮,嗬,同樣一身髒兮兮,衣服都扯破了一塊。
“回到家拿書包擋著,悄悄就溜進去了,我進來一看,他拿了針線自己偷偷縫補呢。”劉嫂子指著安亮說,“本事大了啊,不說老實話,看我今天不揍死你。”
“嫂子,你別罵安亮了,這事情,不能怪咱們孩子。”田大花就把問到的情況一五一十說了,完了來一句:“嫂子,明天咱倆走一趟,不能讓小孩挨這個欺負。”
“你們兩個女同志,去幹嗎?去學校鬧?”劉師長擺著手說,“不行不行,男孩子都是屬小狼崽子的,打個架還不是正常嗎,自己解決,不能靠娘們家護著。安亮,男子漢不能窩囊,你長點兒本事,給我打回去。”
田大花可沒打算去學校鬧,她的性子,直接揍回去啊,一頓不行就兩頓。不過她聽劉師長說到後半截,就不解釋了,劉師長這爹當的,彪。
在田大花看來,養兒如羊,不如養兒如狼,可不是這個道理嗎。
安亮得到了爸爸的支援鼓勵,顯然很得意,得意地微微抬著下巴衝劉嫂子笑,被劉嫂子一雞毛撣把那一臉得意打下去了。
劉嫂子擔心地說:“他們仗著人多,打架還不是咱們小孩吃虧,那小石頭才剛剛八歲呢。”
說著話,姜茂松從外頭進來了,自己進來的,田大花問倆小孩呢,他說教育了幾句,讓寫作業呢。
於是劉嫂子也打發安亮先去寫作業,倆對父母坐在一起,討論怎麼管這事。
然後姜茂松無語地發現,除了他,剩下三個人意見一致,找場子,打回去。只不過劉師長是鼓勵孩子打回去,劉嫂子是要幫孩子找場子。田大花沒明說,可姜茂松還不瞭解她嗎,她那樣能動手就別費嘴的性子,一準是打算親自打回去了。
姜茂松說:“劉師長,你看小孩子的事情,又不是你帶兵打仗,直接打回去,面對強敵不退縮,誓與陣地共存亡,哪有那麼上綱上線啊。你想想咱們大院裡,也不止這三個孩子在學校讀書,都是生來乍到,恐怕也都會被欺負新來的,全都打回去,安亮和小石頭兩個孩子,打得過來嗎。再說了,老師批評,跟同學也搞不好關係呀。”
“那你說怎麼辦?”劉師長說,“茂松啊,你們這些搞政工的,心裡頭彎彎繞多,搞那麼複雜。那你說,不叫他們自己解決,光靠大人幫他們出頭,能行嗎?”
“你讓我想想,反正不能簡單粗暴打回去。”姜茂松說,“劉師長,嫂子,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會有好法子的。”
就這麼商量地告一段落,姜茂松和田大花告辭了出來,兩人並肩慢悠悠往自家走。田大花這半天都沒怎麼說話,這會兒沉著個臉,像是不太高興。
“大花,小孩子的事,你別太計較。”姜茂松不放心地囑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