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
她有點懵,從男人嘴裡透露出來的資訊太過震撼,聽這意思,她這次任務的身體似乎並不是人類,而是……石頭?
或許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她來到這個世界有一段時間了,卻還是接收不到任何屬於原主的記憶:因為原身本來就是沒有生命、毫無神智的石頭,又怎麼可能會存在記憶呢?
男人自顧自地感嘆著,他容色極盛,每一寸肌膚、每一處五官都生得恰到好處,整個人彷彿就是造物主手中最完美的藝術品,全身上下都在詮釋著“美麗”這個詞的極致。
他的頭髮有些長,垂著頭看人的時候,閃著細碎光輝的黑髮垂落在鎖骨間,一瞬間竟給予人一種雌雄莫辯的感覺。
“我名撒旦。”他絲毫不在意自己懷裡抱著的是一個渾身赤裸的異性,目光非常坦然地將顧盼從頭到腳地掃描了一遍,但他的眼神十分純粹,那裡面既沒有情慾,也沒有對這具柔軟美好的肉體的欣賞,只有化不開的黑暗冷漠。
他這麼宣佈道:“你是我所創造的第一個生命,因而我將給予你無上的榮耀,我可免除你對我的敬稱,允你直呼我為‘父親’。”
顧盼她覺得自己似乎是幻聽了。
之前因為形勢未明,再加上她隱隱能從男人身上感受到不加收斂的強大威壓,所以顧盼始終都保持著面部放空的狀態——表情一片空白,雙眸裡盡是對這個陌生世界的懵懂,完全符合一塊“石頭”該有的表現。
但現在,聽著男人的話,她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
但是自稱撒旦的男人並沒有留心她的這點情緒變化,又或者是看到了也不甚在意,繼續對她說道:“你是我的造物,在未來無盡的歲月之中,你需對我保有絕對的忠誠與順從,不言叛逃,不言背離,不言忤逆——作為對你的嘉賞,我允你在地獄來去自如。”
撒旦輕鬆地將她打橫抱起,顧盼條件反射性地側了側身子,將自己埋進他的胸膛裡,也正因為這個舉動,她這才看清他們正站在一塊巨大的熔岩上,四周都是沸騰不息的灼熱火海。
顧盼身無寸縷,光裸的肌膚直接暴露在空氣之中,空間裡滾燙的溫度似乎能灼傷人的面板,她不禁緊緊地環住自己的雙肩,臉上因為這難耐的高溫而微微流露出一絲不適。
反觀撒旦則是淡然自若,似乎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眼角餘光在瞥見顧盼眉頭輕蹙的神情時,才像是意識到什麼,偏了偏頭。
“差點忘了,你是我以人類為模板創造的,那種脆弱的生物可經不起地獄之火的炙烤。”
撒旦淡淡地說著,抱著顧盼一轉身,身形瞬間就從原地消失。
在顧盼看來,才過了一秒,她眼前一花,就從那個岩漿地獄來到了一處極盡奢華的宮殿中。這個宮殿的地板全是以純黑的大理石鋪就,從天花板上垂下的紗幔亦是暗沉沉的色澤,彷彿透不過一絲光亮,跟抱著她往裡走去的男人是如出一轍的風格。
撒旦的步子看似邁得很慢,但走到寢宮裡面也不過花費了五步而已。他俯身將顧盼放置在柔軟的大床上,用同樣是黑色的被子將她裹了起來,做完這一切,他並不急著離開,反而順勢在床沿處坐了下來。
“你需要一個名字。”
他伸手撫著顧盼的長髮,在他的觸碰之下,這個擁有著凌駕於人類之上的美貌的造物不適應般縮了縮身子,默默地揪緊了手中的被子,撒旦甚至注意到她的指關節似乎因為過於緊張而微微泛白。
這個現象讓他意識到,由他一手創造的新生造物,好像正在恐懼於他的觸碰。
“你為什麼會害怕呢?”撒旦很是不解,但他的第一反應不是立刻鬆開手,而是捏住女人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直視著自己。
“我是你的‘父親’,你因受到我的力量滋養而生出神智,為什麼會懼怕我?”撒旦在女人黝黑卻清澈的雙眸裡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裡面的人眉目冷峻,但掩不住眼底深處那一絲求知慾,他又強調,“你理應對我奉獻出身心,這種無用的情緒儘早丟棄。”
女人依舊一眨不眨地望著他,紅唇緊閉,沒有說出一句話。
撒旦有點吃不准她到底是因為不會說話,還是因為不知該說什麼才會保持緘默。
這是他第一次成功地創造出生命——而在這之前,他已經失敗了成千上萬次,久到他都真的忍不住產生懷疑,懷疑自己是否就比不上生活在天上的那個神,是否真的不具備創造萬物的無上天賦……而就在此時,面前的女人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