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畫無一例外都是人像,但奇怪的是,畫上的人從不露出正面,絕大多數時候只有一個背影,偶爾會微微側過頭來,但這也只能看見三分之一的面容,至於完整的容貌,看客是無從窺見的。
雖然只有一個背影,但看到這些畫的人卻肯定不會懷疑,如果畫中人轉過身來,那一定是驚豔世人的大美人。
梵卓細細地凝望這些畫,畫中人或站或坐或躺,她在幹著各種各樣的事情,而畫畫的人定是極其用心,將她的神態絲毫不錯地記錄於畫中,光是看著,梵卓都覺得自己能觸碰到畫中人的靈魂。
他像是情不自禁一般抬起手來,輕輕撫著畫中人長長的黑髮,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我的陛下,您身上的謎團真是令我著迷……”
沒錯,雖然看不到正臉,但梵卓在望見顧盼的一剎那,就篤定了畫裡的人一定是她。
沒有理由,沒有證據,只是一種直覺,可他還是毫不猶豫地相信了自己的直覺。
這個密室是家族發現沉睡的女王失蹤後,他獨自在房間檢視時發現的,當時剛開啟這個密道,一踏進裡面,縱使梵卓見多識廣,還是被裡面海量的畫作給驚了一瞬。
畫作上沒有任何標註,他最初既不知曉畫裡的人是誰,亦不知道畫作的作者是誰,只是在凝望著畫中人的背影時,模模糊糊地感覺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吸引力。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誘惑著他去探尋畫裡的人,這種吸引力是如此強大,以至於當時梵卓在密室中,對著畫作發了整整一天的呆,直到有人找下來,他才猛然回神。
……這之後,他就將這間地下室封鎖了。
冥冥中有個聲音告訴他,畫裡的人是獨屬於他一人的,沒有人能夠覬覦。
窺伺者必死——那個聲音最後這樣說,而他鬼使神差地贊同了這個說法,所以這個密室成為了只有他一人知曉的神秘園。
“我的陛下,我可不是故意騙您的……”梵卓恍然發現自己又在對著畫作發呆了,不由扯了扯嘴角,他的指尖輕柔地撫過畫中人圓潤的雙肩、纖細的腰肢、修長的雙腿,目光專注到詭異,“誰讓您就是我要找的人呢……如果被您看到這些畫,您一定會生氣的。”
他的嗓音越來越輕,越來越低,到最後幾不可聞。
說著說著,他將額頭抵在畫布之上,微閉著雙眼,喟嘆般呢喃:“我那麼喜愛您,怎麼捨得讓您生氣呢?”
……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東方,聞家剛剛操辦完上一任家主的葬禮,而與葬禮同步舉行的則是新任家主的繼承儀式。
古老而繁瑣的儀式過後,那些家族子弟都沉默地退了出去,偌大的會議室裡,只剩下聞家的長老以及新任的家主相對而坐。
“阿琅,你這次怎麼在e國待了那麼長時間?這種程度的任務對你來說應該很簡單才是啊。”靜默了一會,其中一位五十多歲的長老率先開口,問著對面的年輕人,“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聞琅的坐姿十分端正,他臉上的表情稀少得近乎可憐,無論是上一任家主、他名義上父親的死亡,還是被長老會一致任命為新的家主,在全體聞家人面前接任了這個位置,都無法激起他表情的變化。
而此時,他同樣面無表情地說:“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
長老們顯然是習慣了他冷淡的說話方式,並不以為意,而是有些詫異地追問道:“就連你也說是棘手?那看來真是一件大事了。”
另外的人默契地點點頭。
最先說話的那位長老又問:“阿琅,你先說說看吧。”、不過話雖如此,他心中還是不怎麼在意的,畢竟聞家的歷史幾乎與吸血鬼誕生的歲月同等,兩者相互為敵,爭鬥了這麼長時間也無法徹底消滅對方,最後一直共存到現在,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事情會給家族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聞琅儘管直視著這群長老,但目光卻非常淺淡,似乎並沒有人將這些人看進眼底,他平靜地說道:“菲尼克斯家族出現了一位王者。”
“就只是這樣……你說什麼?!”長老的聲音猛地拔高,他雙眼瞪地圓溜,不敢置信四個字就明晃晃寫在眼球上,“你是說……王者?”
其他長老同樣一臉震驚。
身為血族的死對頭,再沒有比聞家人更清楚一個王者級別的吸血鬼意味著什麼了……她能徹底打破血族與吸血鬼獵人僵持的局勢,使世界變為血族的天下!
因為太過震驚,長老的神情顯得非常麻木,他喃喃道:“王者……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