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九,好日子啊!”葭葭看著平州城中來往的人群,低頭喃喃自語。
“已經幾個月的光景了,瞧你這幾日也未出門,應當做的差不多了吧,準備什麼時候揭露?”幾個月的光景,蕭白夜體內傷已好了大半,半坐在床榻之上,若非臉色仍有些發白,當真叫人看不出什麼異樣來。
“還差一點。”葭葭說著伸手推開了房門,一抬頭,還能看到不遠處高高飄起的無數天燈,遠遠望去,尤其是在夜空之中,甚是閃亮。
稍微有些眼色的修士都看出來了:這是一座燈陣!再聯想到連葭葭陣法宗師的身份,似乎並不意外。雖說不知道這是什麼陣法,但是光看著似乎沒什麼特別的。
比起崑崙這座燈陣,蜀山近些時日的動作才叫人猜不透。因為這回的蜀山委實太過簡單:只在平州城東南的高亭之上,栽上了一株青松。青松高聳入雲,枝頭掛滿了小鏡,美其名曰:心向。
栽好青松的那一日,葭葭自是也收到了訊息,前往蜀山的心向樹前走了一遭,早已等候在那裡的蜀山修士將她引到數下,任她隨意摘下一枚圓鏡。
葭葭只覺有些古怪,卻還是襯著好奇,看了一眼鏡中。
就是那一眼,剎那間,開啟了記憶之閥,體內匯聚的靈力太過稀少,以至於根本不像一位高階修士,渾渾噩噩中,葭葭察覺到自己在奔跑,不停地向前狂奔而去,喉口一陣腥甜,雙腿膝上隱隱發燙,這是在雙腿間拍了數道輕身符才會出現的狀況,葭葭既驚且奇,也直到這時候,才發現自己似是變成了一位練氣期的小修士,正在掩面狂奔,一條紅色菱帶緊追不捨而來,其上殺機畢現。練氣期的小修士,根本動用不了任何輕身術,哪怕哪些所謂的輕身術與步法她再如何的熟練,也於事無補,毫無用武之地。
“這是怎麼回事?”葭葭心中大駭,只覺這一刻似乎有些眼熟,彷彿在哪裡發生過一般。
“哼!螻蟻而已,還想跑!”後面一道嬌俏的女聲響起,此情此景,恁地眼熟,葭葭驚訝之餘卻是腳下不停,眼下的她當真有種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無數身法她都捻熟於心,奈何練氣期的修士身體太過緩慢,那素日裡完全不放在眼中的攻擊卻當真有要了她性命的危險。
一路直衝,耳畔有人在驚呼“這煉氣小修士不要命了麼?拍那麼多輕身符,能承受的住?”
根本無暇與這些人對話,葭葭匆匆掃了一眼,依稀能認出這裡似乎是晴霞谷,一堆修士看寶貝似的聚在一起,卻俱是低階修士,正要回頭,卻一眼瞅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一頭白髮的魏探格外顯眼!嬌笑聲起,二人從那山間的洞口中衝了出來,隨之而來的是兩個人頭!
幾聲悲愴的“師弟師兄”聲,驚鴻一瞥間,葭葭立刻認出了那得意大笑的修士:陸舟虛、甄亦柔二人。不過此時的他們才入元嬰而已,除卻他二人是元嬰修為,其餘的魏探等人皆是金丹修為。
好似在什麼地方見到過這等場景一般。
那些人自顧不暇,除了初初的幾聲驚歎,沒有人再將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可她如今處境卻是騎虎難下,那個有些眼熟的築基女修憤恨殺來,分明是要將她斬殺於此。
葭葭心中且驚且惱,不管眼下實力如何,一個藏神修士被一個築基修士逼迫至斯,說不惱怒是不可能的。
憤怒間,葭葭抬手一掌擊向了那築基女修,這一掌似是瞬間拍碎了周圍虛假如鏡花水月般的場景。
“咒術,怨念為力,因恨而生,這是咒術最初的源頭。”聲音很是耳熟,卻似近又遠,彷彿來自天邊又瞬間行至耳間。
那個蜀山修士——巫澤雲!葭葭一瞬間立刻響起了聲音的來源,一個不出聲便很難注意到他,但一旦發現了此人,卻又很難忽視的奇異修士。這是他的聲音。
葭葭只覺手心有些發燙,低頭看了一年自己的手:在方才她決定反抗使出一掌間,或多或少,總是惱了怒了,也就是所謂的怨與恨。
而這有些眼熟的場景也終於在記憶中找到了,那時她不過練氣期,平凡如螻蟻,地位低微,稍稍一個比她修為高出一級的修士便能輕而易舉的殺了她。彼時的她不過是受了無妄之災而已,牽連之禍罷了,但是林月兒的兩個師兄師姐便存了要取她性命的想法,彼時她害怕一路狂奔,直奔晴霞谷,也是那一次,蕭璃雪的鳳凰出世。細細說起來,這也是她頭一回與師尊等人有了交集,雖說並未見到,只是石牆之隔,她在暗處,不敢聲張,默默離開,因為那時的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與這些人並肩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