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彤一愣,看了看郭照後坦率地點點頭。
“因為長文先生?”
郭照疑問的內容卻是以一種陳述的語氣說出,讓荀彤不由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郭照笑了笑,隨手拈了身邊插花瓶的一枝梅花,平靜耐心地解釋:“我跟彤兒姐姐處了幾年,還能不知道彤兒姐姐為人嗎?這麼一個出身世家,舉止矜持的人,卻只有對長文先生時像是被惹毛了的小貓,渾身都帶著伶俐和狡黠。這可不像你,若說你真的什麼也沒有?照兒我可是不信的。”
荀彤有些忐忑地看著郭照,手卷著衣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你要告訴……嫵嬸嬸嗎?”
郭照忽然轉過身,笑如三月春陽:“為什麼要告訴?彤兒姐姐,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難道,你不想嫁與陳長文嗎?”
荀彤臉色“騰”的一下泛紅,低下頭,眼盯著地面,目光遊移。
過了好一會兒,郭照都以為她不會回答了,卻見荀彤豁然抬頭一副豁出去模樣地看著郭照:“你能幫我?”
郭照閃了閃眼睛,手上一用力,紅色梅花一下被折落枝頭:“那就要看彤兒姐姐有沒有這個膽,敢不敢冒險了!”
荀彤站起身,仰望著門外天空:“無所謂膽子不膽子!只是對著既定的安排,不搏上一次,不爭取一次,就這麼由著家中長輩給指配給一個不熟悉不喜歡的人,終究還是會一生難安的。照兒,有什麼主意,你說吧,我聽著呢。”
郭照“唰”地一下轉身,眼睛閃亮,氣勢決然地看著荀彤,一字一頓道:“你怕死嗎?”
荀彤被驚了一下,隨即語中堅定地回答:“我怕死!但更怕像這麼行屍走肉的活著!”
郭照讚賞地笑了笑,衝荀彤招招手:“彤兒姐姐,附耳過來。”
荀彤依言把腦袋湊到郭照嘴邊,聽著郭照一句一句地講述心中點子後,臉色不由顯出幾分驚駭和猶豫,最後還是牙一咬,吐出一句:“好!我聽你安排。”
郭照點了點頭:“那經過此事,彤兒姐姐就可靜坐家中,等著陳長文上門提親了。”
荀彤苦笑了下:“到不知他那時會怎麼想呢?勝算幾何,恐怕連你我都不知道。”
郭照搖搖頭:“彤兒姐姐莫要妄自菲薄。你……在他心裡,或許比他想的重要呢。只是長文先生自己不想承認罷了。”
“但願吧。”荀彤可有可無地敷衍了一句,然後轉身看著郭照,“你不是今天才猜到的吧?為什麼一直沉默不發,今天卻想到幫我了呢?”
郭照渾身一怔,低頭看向手上冬梅,想了想以後聲音緩緩地說道:“郭照只是覺得有情人該終成眷屬罷了。若天意弄人,那郭照不介意……與天相搏!”
荀彤張大了嘴巴,滿是震驚地看著郭照:“照兒你這是……”
郭照卻只是回頭衝她滿不在乎地笑了笑:“說笑而已,彤兒姐姐莫往心裡去。”
荀彤咬了咬唇,沉默地垂下眼睛,若有所思地判斷起郭照剛才所言的真假。
郭照則自出了廳門,開始對著幾個心腹侍女吩咐事情去了。
上元節晚上,蔡嫵一個人百無聊賴地託著下巴,在客廳裡坐著數燈花:照兒跟彤兒上街了,奕兒帶弟弟也跟著湊熱鬧去了。郭嘉那個混蛋,不知道這會兒行軍到了哪裡,也不知道體貼地來封信,慰問慰問他媳婦兒這一顆被佳節孤獨折磨的小心肝兒。
杜若眼見著蔡嫵臉上的幽怨和憤慨越來越重,急忙給杜蘅使眼色:你去做些好吃的來,先給姑娘墊墊肚子,等公子他們回來,再上些宵夜。
杜蘅很麻利地跑到廚下,一頓整飭後端著盤盤碗碗地來到廳裡,邊佈置桌案邊獻寶地跟蔡嫵介紹:這個是杜蘅自己研製的,還沒做過,夫人您嚐嚐?那個是上次聽一個老人家說的,杜蘅給改進了下,您品品看?
蔡嫵看著一臉殷切地杜蘅,挑著眉,很不忍心掃她興地拿起筷子,還沒動手,忽然就聽外頭一陣嘈雜,柏舟急慌慌地跑進來,臉色難看,神情緊張:“主母,咱家東城酒肆外觀燈的高臺失火了!”
蔡嫵“啪”地一下放了筷子:“什麼?高臺失火?怎麼回事?照兒她們可曾出來?”
柏舟臉色更難看了,頭也低的更狠:“大姑娘和其他幾個姑娘出去打賭輸了,陪著她們一道去買花燈。只有荀彤姑娘一個被困在高臺上。木階被毀,現下已然著人救火了。”
蔡嫵“唰”的站起身,腦袋一懵,踉蹌一下才算站穩。然後也不等杜若他們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