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元放於養生之術上造詣頗高。他的丸藥味道雖然怪異,但對身體卻是大有好處的。”
蔡嫵聞言微微一怔,表情瞬間變得有些飄忽:她記得左慈當年給她那匣子藥丸時候好像是她跟郭嘉妖精打架第二天。一副不著調模樣地告訴她那是補藥的。蔡嫵當時都給羞死了。她放在櫃子裡就沒正常吃過多少。倒不是說她信不過左慈的本事,而是……好吧,她承認左老頭兒確實有兩把刷子。那東西也確實能益氣補血,醒神名目,但是……它成分如何暫且不說,單是那股味道就夠蔡嫵喝一壺的了。而且左慈所指的藥效,也實在是……讓她難以啟齒。她每每看到藥丸木匣,都覺得好像她縱慾過度,需要進補一樣。
華佗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在心虛,華老先生很厚道沒有當面戳穿他,只是輕搖著頭嘆了口氣,用長輩地口吻訓誡:“慧儇,你忘了我當年告訴你的話了嗎?年輕人,別仗著自己有歲月就不把身子當回事。多慮勞心非養生之道!”
蔡嫵面顯茫然地想了片刻,趕忙上道地點頭連聲應道:“是是是。華公您說的是。回頭我一定好好保養。絕對不操心勞力……”
華佗見蔡嫵這麼說,才算微微舒了口氣,垂下眸,跟蔡嫵談起曹操了病情:“曹公病情並不像那些庸醫診斷那般不可根治。但是要根除則必須開顱。”
這個華佗不說蔡嫵也知道,她就是為了這個來的。
“曹公風涎病灶在何處?”
“腦後皮下三寸。不比開顱,只需割一小口,即可取出。”華佗說著眼睛閃過一絲安然的笑意:這個結果其實比他當時預想的好多了。
蔡嫵卻看著華佗表情蹙起了眉:“有幾分把握?”
華佗微笑了下,然後說出一個深思熟慮後的嚴密答案:“術中把握有七成。但具體回覆多少,還要看術後恢復。這就跟病人本人體質和修養情況有關了。”
蔡嫵聽後眉頭蹙的更緊了:她知道自己前來主要是要透過自己解釋,打消曹操和其他諸人對手術的疑慮和恐懼的,從而讓他能接受這點,好好治療的。但是華佗這話出口,蔡嫵卻已經有種預感:曹操不會做這個手術!原因很好猜:術後他需要靜養!
這會兒的醫療水平可不是後世那樣:腦CT,心電圖,X光,無菌病房等樣樣俱全,中藥、西藥、點滴、注射應有盡有。人開顱手術做完,只要順利,三兩個月就可出院回家,該幹嘛幹嘛去。可是在這會兒,醫療水平落後,消毒水平落後,飲食水平還落後。哪怕是華佗這種頂尖的神醫也不能保證他給曹操昨晚手術,曹操就當真能三五個月就可活蹦亂跳,生龍活虎地參政議政,操心軍事。
長時間的靜養就意味著曹操得長時間缺席許都軍政事情。這若是放在別人身上還可以:不參政就算了,我大不了辭官回家。但是在曹操身上就不行了,因為他身上擔子太重!豫、徐、兗三州和半個冀州的百姓在看著他;許都裡暫時蟄伏的劉協和他親信在看著他;袁譚跟袁尚在看著他;匈奴、烏丸、鮮卑也在看著他,甚至江東、益州、荊州都在瞧著他。
許都數萬的將士的生死,曹家、夏侯家的前程,還有他麾下無數謀臣智士的承平夢想全都寄託在他身上。他若是在這個節骨眼臥病倒下,那可真是一場讓敵人睡覺都能笑醒的美事。
華佗似乎並沒有太往深了想。他在跟蔡嫵詳細地商討等會兒見了曹操到底要跟他深入淺出地解釋他的病情和手術準備工作。蔡嫵站在華佗面前,看著華佗認真而嚴肅的表情,心裡忽然就生出一股悲涼:不知道他知道曹操拒絕這種根治時,會有什麼反應?
就像在印證蔡嫵的猜想一樣,曹操在召進蔡嫵,華佗聽完蔡嫵的手術敘述和術後至少要騰出三年時間安心休養,而且手術可能會留下痴呆,偏癱,失語,甚至植物人的後遺症的時候,曹操沒有絲毫猶豫地揮手拒絕了手術根治的療法。一旁聽著的曹昂立刻就著急了,他即擔憂又焦慮地看著曹操跟丁夫人,一時竟然找不出怎麼樣才能勸曹操安心治病的說辭。而丁夫人則在聽到蔡嫵的結論後,臉上顯出一種踟躕猶豫,掙扎不已的表情。她看看兒子,又看看夫君,最後還是豁然抬頭,看著華佗:“華先生,除了這個……呃……這個什麼……什麼手術的法子外,可還有其他根治之法?”
蔡嫵和華佗俱是一愣,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後,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丁夫人神色變得有些黯淡,低下頭不在出聲。
華佗見此想了想,補充道:“可以在現在藥湯輔以針灸的基礎上加上湯浴。或能比減輕病症。不過跟手術比,效果遜色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