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很像的臉如今憔悴蒼白卻依舊端莊整潔時,心裡也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所以她才故意撒嬌耍痴賣萌地跳開話題,活躍氣憤。如今看她母親臉色悲慼非常,她不覺想到要是哪天她小姐姐也病了,瞎了,再也看不到她,她會怎麼想呢?
等茶點端上來的時候,蔡嫵被表姐領著去外間吃點心,內間只剩下王氏姐妹。
沉默一陣,王氏反應過來,伸手摸摸姐姐的眉:“這是多長時間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床上病人拍拍妹妹的手:“去年春上吧?當時沒注意,只當上了歲數可能要花眼了吧?”
“你淨胡說,哪有四十不到的人就花眼的?”
兩人一起沉默。
過了一會兒王氏才說:“大姐知道了嗎?大夫怎麼說?”
二姐姐苦笑:“前幾天大姐兒媳婦來探病來著。至於大夫?大夫還能怎麼說,操心累的。可你說我不操心行嗎?你二姐夫是個老實巴交讓人欺負了也不吭聲的主。芬兒是個姑娘家,興兒倒是不像他爹,可性子又是個軟乎的,老三、老四今年都才十二,還不能頂用。你說這麼一家人,我不多操持著可怎麼得了?”
“那你也注意點兒。累了身子不光自己遭罪,姐夫和孩子們也揪心啊。”
二姐姐點著頭:“知道了,知道了。我這不是已經在休息了嗎?反正我現在也想開了,不就是看不見了嗎?不是還能聽能說嗎?我還不算太廢人。”
“你想什麼有的沒的?還想接著操心?省省吧,二姐。你現在什麼也不用管,好好養著身子是正經。兒孫自有兒孫福,離了咱們,他們還能過不下去?”
二姐姐只是笑著不說話。王氏也不指望她搭腔,接著寬慰她:“你說孩子們都那麼大了,也懂事了。你這麼為他們,他們心裡頭能不明白?你這身子一壞,他們能不心疼?我剛才見興兒的時候問起你,興兒眼睛都紅了。你說你不能不操心,可我看孩子們都巴不得不讓你操心了。二姐,往開了想吧。”
二姐姐嘆口氣:“唉。哪有那麼容易啊?”
王氏氣了:“你……你怎麼這麼擰?你非得把自個兒弄垮了,折騰的一干人心裡難受才舒坦是不是?”
二姐姐忽然沉默的低下頭,良久抬起來,眼睛紅紅地對妹妹低聲哽咽:“我也不想的。我就是怕他們哪天忘了我。阿璃,我害怕,我害怕呀。每天早上醒來跟晚上睡去眼前都是一個色,不知道你身邊到底有沒有人?有人的話來的又是哪個?平常看著很不起眼的小事做起來都費勁萬分,拿水都能翻了茶杯……”
王氏再也忍不住,上前抱著二姐姐,姐妹一起痛哭失聲。蔡嫵和芬表姐在外間,聽到哭聲,蔡嫵正要起來去看個究竟,被芬表姐拉住:“阿媚乖,大人說話,小孩子打岔不好!”
蔡嫵無語,她又被當孩子哄了。其實她倒是知道,二姨母這情況多半心思鬱結。偏又要強慣了,看她那副病中打扮就能估計從她病到現在大概從來沒在哪個人面前露過一絲軟弱。如今也不知王氏跟她說了什麼,才觸動心思,發洩一場。不過這樣也好,省的一直想不通,心裡更鬱結,對身體反而有害。
後來蔡嫵進了裡屋,跟王氏一起在那裡呆了有半個多時辰。那會兒氣氛已經轉好,二姨母“看”著小外甥女,不時得逗逗她:“喜歡吃什麼點心啊?哦,你孃親做的啊?好吃嗎?……阿媚衣服真好,誰給裁製的呀?……張姨娘啊?那她待阿媚好不好呢?……嗯,你倒是個有良心的……”
等從二姨母家出來的時候,楊興領著兩個弟弟送出來。蔡嫵搭眼睛一看:嘖,三表哥,四表哥模樣很像,年齡一樣,估計又是雙胞胎,看來這東西果然是有遺傳的。
王氏拉拉走神的她,讓她跟表哥們道別。蔡嫵規規矩矩地行禮道別。然後被王氏抱上馬車,王氏自己則衝著外甥們交代:“你們孃親病了,不比以前。脾氣可能也不一樣,你們多容著她。家裡的事情讓她少操心。興兒,你是做大哥的,弟弟們的事情你得擔起來。”
外甥們點著頭應是,楊興更是一個勁兒保證自己肯定盡到長子大哥的義務。王氏又叮嚀幾遍,這才轉身上了車,衝他們揮手告別。
16、陽翟有客來拜訪
而在蔡家,王氏帶著小女兒剛離開沒半個時辰,蔡斌就接到一張門房送來的名帖,上寫著:“陽翟郭泰文開拜上”。蔡斌趕緊合上名帖,出了書房帶著人匆匆趕到大門口迎人。
門外郭泰牽著小郭嘉正站在馬車邊候著,見蔡斌迎出,衝蔡斌一樂,拱著手笑道:“冒昧造訪,還望德良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