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過了她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天。
當然這是潘小園來梁山之前的事了。這一年來,梁山泊的好漢們桃花運普遍不旺,再加上限婚令的實施,恐怕有一陣子看不到這等熱鬧了。
可那個王矮虎,居然趕上了限婚令的末班車,娶的還是武藝高超,如花似玉的黃花閨女!
多少人暗中悔青了腸子。早知如此,當初看到扈三娘輸了最後一場,就該不顧一切上去英雄救美,把美人撈到自己懷裡多好!
但大多數人都自重身份,死也練不出王矮虎那等臉皮和無賴——誰讓他抱著晁蓋的大腿嚎啕大哭,以死相逼呢?也沒有他的那份談判力——誰讓他在江州時奮不顧身,替宋江擋過刀擋過槍,擋過官兵的箭雨呢?
幾位老大勉為其難地同意了婚事。反正扈三娘左右已被判了死刑,眼下有個機會讓她活著,活著比死了有用。
況且她也同意了,保證再不尋死。人總是惜命的,差點死過一次,不會再尋第二次。
至於嫁的誰……反正她在扈家莊當大小姐的時候,也沒能自己選過。
於是聚義廳裡,靜悄悄地張燈結綵,靜悄悄地佈置成一片大紅。請帖發遍全寨,卻只來了一小半。除了王矮虎少數的好基友,譬如燕順、鄭天壽,就是沒心沒肺只知道湊熱鬧的二憨,譬如陶宗旺、李逵,還有就是抹不開面子的老好人,譬如柴進、宋江。
不過另外一位數一數二的老好人林沖倒沒來,份子錢也只給了寥寥幾個子兒。
武松問潘小園,要不要也派人去送點份子錢。潘小園十分豪爽地簽了五貫:“給。以後有他用得著的。”
武松有點含糊,看著羅圈腿把那錢抱走了,還是忍不住悄悄問她:“你到底跟扈三娘說什麼了,今天不會出人命吧?”
潘小園微微一笑:“動動嘴皮子就能殺人,我有那麼厲害?”
兩人相對而坐,一張小圓桌,一壺酒,兩碟下酒菜,門口侍立兩個小弟,十分坦蕩。
跟他閒扯:“這幾日山寨裡可有大事?”
“大事沒有,但……”武松看著她將一碟果子擺在桌上,不客氣拈了兩個,才說:“最近幾日,山寨的收支款項裡,有沒有什麼……嗯,意外之財?”
潘小園有點跟不上他的思維跳脫,想了一陣,才點點頭:“嗯,怎麼了?”
武松笑道:“是前幾日我說的,有江湖朋友遞上拜帖,要來拜山,似乎帶了挺重的禮。我是粗鹵小民,看不出那些東西值多少價。”
潘小園這才明白他的意思,嘻嘻笑著說:“怎麼,人家的禮物,你還挑三揀四不成?”
話這麼說,還是起身到裡屋去。貞姐在蕭讓的私塾裡上課,她負責的那一點點簡單工作,做到一半,眼下都整整齊齊攤在桌上。對應武松所說的日期,潘小園不一會兒就找到了相應的“待收款項”。
回到廳裡,告訴他:“是些金珠寶貝,摺合約莫兩萬貫,已經記錄在冊了。”梁山上的公款收支向來透明,禮單又是大庭廣眾之下遞的,不怕人知道。
武松得知,沉思片刻,點點頭。
潘小園卻忍不住好奇八卦了:“來的是什麼人,一出手就是這麼重的禮?夠全梁山吃一個月啦!”忽然心頭掠過什麼奇怪的想法,一字一頓地說:“不會是……來招安的吧?”
武松嗤笑,欣賞一下她一臉緊張的神色,手伸出一半,差點忍不住去捋她眉間那個“川”字。
“你想哪兒去了?不過是一般的江湖朋友,回頭見到了,我再跟你說。”
說完兩句,又吃了幾個果子,這才覺出盤子裡的東西有些不一般,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潘小園指著笑道:“倒是識貨!你嚐嚐這碟子旋炒銀杏兒,跟你以前吃的有什麼不同?”
武松皺眉品品,只能說:“似乎是更清香些,不是梁山上自產的?”
她撲哧一笑:“才不是!鄆州東南有個齊家堡,知道麼?”
武松點點頭。亂世中盜匪頻出,稍有些實力的鄉里人家,都會出資供養鄉兵民兵,保衛門戶。那個什麼齊家堡,想必便是和以前的祝家莊、扈家莊一般,是個地方武裝勢力。
“齊家堡後身有好大一座山,那山上都是千年老銀杏樹,產的果子山東獨一份。”潘小園笑眯眯說完,拈起一顆銀杏,湊到他眼前,“便是這個了。”
武松失笑,接過吃了:“怎的梁山還和他們貿易起來了?”黑道山寨和鄉民武裝,不一直水火不容、勢不兩立嗎?
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