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寧帝嘆了口氣,問道:“關於這一次御史上折的事情,你怎麼看?”
“臣……”
聞硯還未說完,就被景寧帝打斷:“朕要聽你的實話,若是和旁人一般千篇一律的套話,那就不必了。”
“是。”聞硯定了定神,才道,“臣覺得這一次的事情,不管是時機還是過程,都有些太過巧合了。”
“哦?”
“是否有人預謀,臣不敢斷言,但這麼看下來,如果是有人預謀,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聞硯這話說的大膽,但景寧帝並沒有發怒,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這一次的事情看似來勢洶洶,但其實景寧帝直覺卻告訴他,這其中並不簡單,然而朝中眾人不是在說謝家河武安侯府是否真有謀逆之舉,又或者是在討論這些言辭是否夠得上謀逆,並沒有人想到這背後的事情。
如今聞硯不僅想到了,更是說出來了,這讓景寧帝對他越發滿意,又問道:“太子說此事或與春祭有關,你如何看?”
聞硯心中一驚,腦子卻飛快地轉動起來,太子究竟為什麼會這麼說,是怕被猜忌所以才將話題扯到春祭,讓景寧帝認為這件事別有陰謀?還是……太子知道了些什麼,所以才故意這樣說?
景寧帝盯著他:“怎麼不說了?是不知道,還是不敢?”
聞硯垂下頭,心中種種念頭閃過,最後他才道:“此中的確有疑點,臣不敢揣測。”
他這麼說,景寧帝反倒放下了心:“你可知,這朝中這麼多人,為何朕獨獨信任你,又如此厚愛於你?”不等聞硯回答,景寧帝又道,“不僅是因為你忠心,還是因為你敢對朕說實話。”
聞硯頓時意識到了什麼,身體微微繃緊。
景寧帝道:“這件事就交給你去查,朕會予你特權,一定要查清背後真相。”
“臣……遵旨。”
…
武安侯府的保密措施做的不錯,再加上蘇清漪為孕吐而苦惱,所以一時半會並不知道自己被捲入了事件中,但她最近也的確感覺到了府中的氣氛有些緊張。
蘇清漪最近感覺好了一些,秋思等人便按照大夫的吩咐,給她燉一些補品補身子。
蘇清漪喝了雞湯,便被春枝扶著走動消食,她原本就打算休息一段時間,沒想到因為懷孕,一休息就休息了這麼久,如今身體好一些了,她又有些蠢蠢欲動,想要寫點什麼。
只是還沒等蘇清漪確定自己下一本書的題材,京中卻首先出事了。
太子在春祭回來的路上遇襲,景寧帝大怒,武安侯奉命帶兵去往太廟,一時之間,京中又是一番血雨腥風,眾人噤若寒蟬。
好在,武安侯平安救回了太子,據說是虎嘯軍內部出了叛徒,中途暴起刺殺,好在太子親衛反應及時,這才支撐到了武安侯前來。
武安侯帶兵將太子救回去之後,他的下屬將一把刺客使用的刀呈了上來,只見刀上道道豁口,明顯是被別的兵器砍壞的。
武安侯看到那些豁口,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蕭澤那一批刀劍他全部給了自己的親衛,他也沒有再鍛造過其他刀劍,所以這些刀口是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那就只有一個可能,謝家的人在船廠那邊已經知道了要怎麼鍛造。
太子早有準備,他是故意縱容這場刺殺發生的。
可就算他早有準備,這場刺殺依然有很大的危險性,太子寧願以身犯險也要來春祭,這代表他不願意再忍下去了。
這把刀,太子的人一定有更好的處置方法的,但他卻如此大剌剌地擺在自己面前,這是太子在逼他選擇。
武安侯嘆了口氣,知道自己的確沒法再保持中庸下去了。
而此刻在東宮,太子躺在床上修養,一旁坐著謝懷卿,只是真要對比起來,反倒是面色蒼白的謝懷卿更像是病人一般。
太子手裡拿著一件軟甲,正是當初蕭澤送給武安侯的,一模一樣。
太子感慨道:“若不是孤親眼所見,根本就不相信這薄薄的軟甲竟然真能做到刀槍不入。”
謝懷卿臉上卻帶著一抹不贊同:“不管怎麼說,殿下您這次還是太涉險了。”按照他們原本的設計,在離開太廟之後,太子就會離開隊伍被他們的人保護起來,回程的隊伍裡的那個是替身,誰知太子卻並沒有離開,而是依然出現在隊伍裡,雖然沒有出事,但謝懷卿依舊心有餘悸。
太子淡淡一笑:“孤若不出現,這些人哪會如此悍不畏死,有了他們的這番表演,我們的計劃才不會有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