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嘲諷:“世家本就是皇帝的心頭刺,若不想要造反,就得夾著尾巴做人,若是沒本事,卻又總是挑事,這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謝懷卿很少這樣說話,但謝章言卻並沒有打斷他,而是也陷入了沉思。
他又何嘗不知道,謝懷卿說的不僅僅是那些惹事的世家,還有謝家內部一些人蠢蠢欲動,他們這一脈把持家主之位已經很多年了,總有人看不慣,或者不自量力想要將他們給弄下來。然而謝章言想的要比謝懷卿多得多,他並非不想壯士斷腕,可又怕謝家傷筋動骨,被其他世家給撿了便宜。
謝懷卿看著謝章言猶豫不決的模樣,心中暗暗地嘆了口氣,他其實是故意說這番話的,就看能否說動父親,但看起來父親還是一如往常凡事求穩。
堂堂謝氏家主,竟還不如一個旁支庶子來的膽大。
沒錯,謝懷卿已經慢慢知道了謝謹要做的事情,他一開始也被謝謹的膽量給震驚了,但卻並沒有阻止他,他的位置註定他要比謝謹看得更遠,他甚至也沒有將這些事情告訴謝章言,因為他知道謝章言一定會拒絕的,而他,已經不想讓謝氏再在這個泥塘中沉溺了。
謝章言沉思完畢,就看到謝懷卿一臉漠然地看著桌上的茶壺,燈光落在他的臉頰上,卻並未給他蒼白的臉色染上暖意,反而越發顯得整個人都有些透明瞭。
謝章言忍不住道:“你若是不想娶親,至少也在身邊留兩個可心的人,好歹能夠照顧你。”
謝懷卿一愣,沒想到謝章言竟然會想到這裡去。
謝章言見他不說話,接著道:“那個寫話本的小丫頭,你若是喜歡,便是納了也無妨。”
謝懷卿簡直被他爹的異想天開給弄得哭笑不得:“爹,您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
“你當我不知道,前幾日芷凝那丫頭不是還特意去了省城,要不是有你的示意,她哪會有這等閒心?”謝章言頓了頓,“你要是擔心旁人找麻煩,那大可不必,我們謝家還在意這些嗎?”
謝芷凝去省城的事情,謝懷卿還真是不知道,不過他倒是知道謝芷凝要支援蘇清漪接著寫的事情,謝芷凝特意拿了這件事來問他,謝懷卿也同謝章言一般,真的不認為這是什麼事情,在江東地界上,謝家還真沒怕過其他哪家。
謝懷卿連忙打消了謝章言的念頭,不然他還真怕他爹先斬後奏,他欣賞蘇清漪,正因為如此,更加不願意褻瀆她。
謝章言也只能嘆了口氣,這個兒子有多固執他早就領教過了的,他不肯自己也沒奈何,只能帶著一絲遺憾放棄了。
…
不知道自己逃過一劫的蘇清漪正在收拾東西,蘇燮已經給武宗明去了信,準備在冬天到來之前趕去京城。
其實兩人也沒有太多東西收拾,將原來的房子託付給鬱長青和顧三娘看著,兩人就從臨江城登了船駛向京城。
走水路還是比陸路要舒服許多,而且父女二人也並不暈船,所以還算輕鬆。不過再平穩,船也還是晃動的,蘇清漪想要接著寫小說卻是不可能的了,於是乾脆將玉弓等人送她的禮物一一拿出來看。
因為這一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回臨江了,所以蘇清漪便與小夥伴一一告別。
玉弓有些悵然,但還是十分高興地恭喜了她,其實她們都知道,以江東如今的形勢,蘇清漪留在這裡也是難受,倒不如在京城待著,何況小侯爺也在京城,有這位小霸王護著,想來也沒人敢欺負蘇清漪。
而白寶嶸和彤娘,兩人在文昱書坊下架了蘇清漪的書之後,就果斷也結束了和文昱書坊的合作,照白寶嶸的話來說,寫小說在哪兒都能寫,但朋友卻不是哪兒都有的,當然是朋友更重要些。好在兩人如今都寫出了一些名頭來,這才不至於沒了收入。
還有閔柔和桐花巷的一干街坊鄰居們,大家都紛紛送了禮物給她。
蘇清漪一件一件地翻看著,感受著大家濃濃的情意,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在這個時代已經有了這麼多羈絆了。
就在這樣的時光中,他們終於在十月底到了京城,武宗明早早就派人在城門外等著,只等著接到了兩人就一路去了武宗明的宅子。
武宗明的宅子位置還是比較偏僻的,但好在宅院夠大,他將西廂闢給父女二人,蘇清漪洗漱完畢,有些忐忑地和父親一同去了主廳。
主廳內已經擺好了宴席,武夫人是個微胖且和氣的女人,見了蘇清漪便十分熱情,一把將手臂上碩大的金鐲子給捋了下來戴到蘇清漪手上。
“我這一生啊就是想要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