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自小就寵愛她,別人家姑娘有的,爹爹熬夜打鐵也要給她買。
那些花婆子要幫爹做煤,爹爹不願,幾句就將人吼回去,就怕有後娘會打罵她。
爹爹上過戰場,早已見慣生死,那等沒有兒子傳宗接代的話,他聽都不會聽。
他跟林子哥說,要想娶她,除非上門。
她看到林子哥暗下來的眼眸,覺得委屈又難過。
所以當林子哥來找她的時候,她便賭氣地決絕道:“我爹只有我一個女兒,我不能對不起他,如果你不願意的話,你就走吧!”
然後林子哥就真的走了,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話!
她傷心地蹲在地上大哭,爹爹見了,也只是輕嘆一聲!
後來,他們就這樣僵持著。
偶爾會有相熟的鄰居說,林子哥家在府城開了生意頂好的《老李酸湯》,那些說媒人,去了一波又一波,可林子哥都沒有同意。
直到第二家,第三家《老李酸湯》都開了,林子哥還是沒有成親。
往常若有人談論起他們家,必定會說,那小夥子厚道,加的湯料都是足足的,人家老闆娘也好,待人接物客客氣氣,還時常把臨頭抹去,一家人都是和和氣氣的。
她聽見爹爹輕嘆的聲音越來越重,眉頭之間也越來越愁,她的心裡又何嘗不是在輕嘆,林子哥沒有兄弟,獨子上門,到哪兒都會被別人戳脊梁骨的。
她顧念自己的爹,他那麼孝順的人,怎麼會不顧念自己的爹孃?
可嘆自己心裡也委屈,為何他就不能說點好話哄她,讓她心甘情願地下嫁?
如若不是姑父姑母一家混得厲害,如若不是爹爹重病纏身,也許,也許她真的會在心裡跟他告別,然後做別人的妻子,唯唯諾諾的,跟戲文裡面說的一樣,夫唱婦隨!
從前她總是覺得自己是個好姑娘,會做飯,會縫衣,孝順爹爹,嫻靜溫柔。
可是後來她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很多很多的不足,不夠堅定,沒有主見,軟弱又無能,就算招了上門女婿,她也絕對撐不起來。
她以為那些苦痛都是她的折磨,她以為都是教訓她自己選錯的路,可是看到林子哥平安無事地站在她的面前時,他對著她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笑容,然後便是興高采烈的歡喜。
那一刻,她才知道,原來經歷了這麼多,不過是讓她更加堅強,有那麼一兩分的端莊嫻靜,能夠並肩站在林子哥的身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送入洞房!”
“嗷嗚嗷嗚嗷嗚”
一群耍寶的年輕人到處撒下新鮮的花瓣,這婚事熱鬧得,連那院中的高牆都擠滿了探頭的腦袋,烏鴉鴉一片,讓好不容易擠到前廳看拜堂的心慧心裡一個哆嗦。
這大哥的婚禮都擠成這個樣子,那她的豈不是要把人都擠扁了?
心慧下意識打了個寒顫,不過看到謝明坤,柳成元,張華,蕭大哥他們一行人都來吃喜酒時,她心裡卻慢慢盪漾著一抹異樣的喜悅!
好似,她的婚禮,也即將開始了!
青雲在幹什麼呢?
她忽然有點想他了,她留下的婚服,也不知道他試過沒有!
立領的盤扣,扣起來的時候,有點費力。
當初在做婚服的時候,她腦海裡,全是他站在正燈影裡,低頭含笑,而她仰頭對視,親自為他解開的畫面。
所以,那婚服上的每一處,都堆滿了她對他的思念和愛慕。
青雲很忙,非常忙!
他們成親以後,住不了多久就會搬至京城。
因此明珠郡主提議,將兩府徹底打通,賓客分成兩撥,這湊熱鬧的,不熟悉的,她那邊人的招呼。
這熟悉的,而且親近的,就招呼在陳府這邊。
後院佈置成為他們的婚房,到時候也幽靜一些,以免洞房都要被打擾。
定南府掛著陳記招牌的酒樓,都被長康招來當臨時工了。
陳賴皮和餘江負責那些因為感恩,各地遠路奔赴而來的里正,工頭,村長等等。
其中,陳家村幾乎整個村都出動了,陳賴皮嘴角抽搐著,將他們安置在收養孤兒的別苑。
陳賴皮早就將自己視若陳家的小廝,跑腿啥的,向來不喊苦,不喊累。
可是正在他努力為這場婚事奔波效勞時,卻冷不防被人從後面一個刀手,給劈暈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