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努力回想德妃的一切過往,卻發現少得可憐。
她不喜歡爭,不喜歡鬧,出身卑微卻心靜平和淡然。
映象裡,她總是溫溫柔柔地笑著,如三月裡盛開的白牡丹一樣,美麗大方,體貼溫柔。
因為她,連帶著景王他也覺得是個能有容人之心的好孩子。
可是一夕之間,像是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多年來所積累的認知都化為泡影。
彷彿一盞宮燈,漂漂亮亮都飄在湖面上,可是忽然一陣疾風吹來,湖面上再沒有宮燈,只有夜風的寒涼和森冷。
“這一切都是你做的?”
承平帝慢慢走過去,坐到德妃的面前。
德妃頷首點了點頭,給承平帝斟了一杯茶。
承平帝望著那清透碧綠的茶水,並沒有動。
“為什麼?”承平帝質問道。
德妃抬起頭,緩緩地看向承平帝,然後輕笑道:“皇上可還曾記得答應過臣妾什麼?”
承平帝皺著眉頭,他不記得自己許諾過德妃什麼?
可就在他回想的時候,德妃繼續輕笑道:“皇上當年還不是皇上的時候,曾經許諾過臣妾,等臣妾二十歲的時候,便讓臣妾出府嫁人。”
“可臣妾還沒有等到二十歲,便已經是皇上的女人了。”
“臣妾記得當時極為不願,可王府的長史卻以臣妾的性命相威脅,臣妾當年一直以為那長史是皇上指使的,故而恨了皇上許多年。”
承平帝陰沉地盯著德妃看,這些事情,他一點映象都沒有。
他年少時,確實有幾分放浪不羈。
可若是說,他會去強迫一個女人,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信的。
不過也有可能是下面的人想要討好他,暗中做下的惡事。
“就算當年朕確實對你有愧,可她對你如何,你心裡有數。”
“為何要害她?”
那個“她”不言而喻。
德妃自嘲地勾起了嘴角,隨即冷聲道:“當年先帝駕崩,許諾“她”可不當太后,難不成這麼多年來,皇上都還不明白嗎?”
“明白什麼?”
“你到底想說什麼?”
承平帝的心裡閃過一絲慌亂,德妃的目光太犀利,透著冷冷的嘲諷和鄙夷。
那種早就看透一切的目光,凸顯著他就像是一個傻子。
“先帝早就將她託付給了別人,她可不當太后,可絕不可能成為你的皇后。”
“她的死是你一意孤行造成的,是你假意告訴她,卓將軍離開朝堂,眾臣心思各異,你無法掌控局勢,一再請求她留在宮裡。”
“她為什麼默許了宮人繼續稱她為皇后,那是因為,她也不想去陪先帝了。”
“而她想陪的那個人,一直都在她的身邊。”
“那個人卻不是你,而是當初權傾朝堂的卓一帆。”
“皇上以為,卓一帆為什麼輕易就離開了朝堂,那是因為,先帝將她託付給了他。”
承平帝的身體徹底僵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德妃,直覺卻告訴他,德妃說的都是真的。
秦公公早就呆了,包括一旁的面色冷肅的卓唯。
“你們都出去,給朕滾得遠遠的。”
承平帝突然大吼,聲音彷彿撕裂,尖銳刺耳。
德妃依舊把玩著茶杯,笑得極其詭異。
秦公公不敢走,卓唯也沒有動。
可這時,承平帝卻忽然站起來,狠狠地給他們一人踢了一腳,然後反手關上了房門。
他再次坐回原位,用痛苦糾結的聲音道:“說,繼續給朕說。”
德妃挑了挑眉,當即肆意開口,說得十分暢快。
承平帝聽著那些話,想著那些過往,曾經真摯的感情好像是他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那種被當成絆腳石的滋味,痛得讓他面色煞白,眼眸欲裂。
卓一帆!
他的指甲狠狠地抓在木桌上,然後用力划動。
指甲全都承受不住暗狠戾的力道而折斷,桌面上很快就留下了些許血印。
不多時,德妃聲音越來越低,而承平帝的聽覺也越來越弱。
真相如此殘酷,讓他恨不得從未知曉過,他還繼續活在自己編制的夢境裡。
她是愛他的,所以選擇留在皇宮。
她是愛他的,因為不忍他獨自與群臣對峙,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