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跪了下去,而後在沈唯輕微的怔忡中,她終於開了口:“夫人,奴想和您一道走…”
她知道夫人是不會留下來了。
既如此,她不會再勸她,她,只想和夫人一道離開。
沈唯看著她這幅模樣卻是有些無奈,她輕輕嘆了口氣,而後是同人說道:“你素來聰慧,應該知曉日後跟在我身邊絕不會有如今這般舒坦…”如今她身為榮國公夫人,無論走到哪都受人尊崇,就連她身邊的幾個丫鬟也要比那些普通官宦家的小姐有臉面。
可日後——
且不說她身邊的丫鬟了,就連她自己只怕也沒有這份好臉面了。
“奴知道,可奴還是想陪著夫人。”秋歡說這話的時候,微微抬著臉,神色端肅,連帶著聲音也很是肅穆,卻是一副再認真不過的模樣。
起初她跟著沈唯的時候也只是想著多得主子幾分歡心,日後有個好去路,可時間過去得越久,她也處出了幾分感情…她知道夫人日後的身份必然是比不過如今的,也知曉日後跟在夫人身邊也不會處處受人尊敬,保不準還會有些不長眼的東西過來數落。
這些她都知道,可她卻不在乎。
她只知道…
她想跟在沈唯的身邊,繼續伺候她。
秋歡想到這,眼看著沈唯還略有些躊躇的神色便朝人磕起頭,伴隨著那清脆的磕頭聲,她的口中也跟著一句:“夫人,您就留奴在您身邊伺候,您如今只帶了水碧,她一個人又豈能照顧好您?”
她這話一落,外頭的簾子便被人打了起來,卻是水碧走了進來。
水碧眼看著屋中這幅模樣,還有那一聲聲的磕頭聲也能猜出幾分。她什麼也不曾說,只是落下了手中的布簾,而後是朝沈唯走去,待至人跟前的時候,她也跟著一道跪了下來,口中是幫人說起話來:“夫人,您留下秋歡,她是真心待您的。”
沈唯看著面前跪著的兩人,卻是又嘆了口氣。
她從來不懷疑秋歡的真心,也不擔心日後去了外頭,若是讓她瞧見她和陸起淮的關係會生出什麼想法…可就是因為她這一份真心,她才想替人好生籌謀幾分。
不過既然她不願意,那也就罷了。
沈唯想到這便伸手攙扶了兩人起來,眼看著兩個丫鬟臉上有些躊躇的神色,她是輕輕笑了一回,而後是與秋歡說道:“既然你真的這樣想,那便隨我一道走…”等這話一落,她看著秋歡臉上原先還有躊躇的神色已重新綻開了遮不住的笑,便又笑跟著一句:“好了,我還有不少東西要去整理,你慣來是整理慣了的,我便交給你了。”
秋歡耳聽著這話自是忙笑著應了,她匆匆朝沈唯打了一禮後便往外頭走去,卻是打算喊人一道收拾了。
等到秋歡走後——
沈唯才重新坐回到了軟榻上,眼看著水碧手中的盒子,她便握過一側的茶盞待飲下一口後才同人說道:“都安排好了?”
“是…”水碧朝人點了點頭,待把手中的盒子放置一側後,她是同人說道:“除了那二十三位家生子早些已安排好了去處,其餘二十位,有七位拿了自己的身契,還有十三位打算留下來。”
沈唯耳聽著這話,面上的神色倒是也未有什麼變化。
且不說別的,榮國公府待下人一直都是很好的,倘若沒有別的好去處自然是更想留在府中的…她想到這便又握著茶盞飲了兩口茶,卻是又過了一會,她才開口說道:“她們也都是跟著我的老人了,讓陸管家好生替她們安排下。”
等到水碧點頭應是。
沈唯才又放下手中的茶盞,而後是取過另一側安放著的冊子遞給水碧,跟著是又一句:“這是榮國公夫人早些進府時的嫁妝,我這兩日已讓人整頓出來了,有些東西因為年歲久遠已尋不到了,你從我自己的銀錢裡貼補些進去,等明兒個…”
她說到這卻是稍稍停了一瞬,而後才又繼續說道:“你尋幾個信得過的人,把東西抬回沈家去。”
水碧耳聽著這話卻是又覷了一眼沈唯的臉色,眼看著她容色平靜,唯有眼中添著幾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心下卻是又嘆了口氣…她知道夫人心裡頭對沈家還是添著幾分抱歉。她什麼也不曾說,只是結果夫人遞來的冊子握於手中,卻是又過了一回,她才同人說道:“夫人,您也莫想太多,這事與您本來也沒有什麼關係。”
沈唯聞言卻不曾開口,話是這樣說,可說到底,她還是佔了原身這個身份…不過她到底什麼也不曾說,只是側靠在引枕上頭擺了擺手,卻是讓人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