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楊家族學的楊先生也該避他鋒芒。可惜慧極必傷,年紀輕輕便得了這樣的病,到後頭也沒能撐過。
沈唯想到這便說道:“讓人把從沈家帶來的東西先搬去院子,你隨我去三房看看。”
墨棋聞言自是忙應了一聲,她朝身側的丫鬟吩咐了一句,而後便扶著沈唯往三房走去…因為陸步侯的病要清淨,三房住得便要稍遠些,沈唯約莫走了兩刻功夫才到,她到那處的時候,謝老夫人和王氏也都到了。
這會一眾人坐在屋子裡誰也不曾說話。
沈唯待朝謝老夫人打過禮又受了王氏和韋氏的禮才開了口:“三弟怎麼樣了?”
“大夫還在診治…”
謝老夫人雖然說得平靜,可撥弄佛珠的手卻有些慌亂。
沈唯注意到就這一會功夫,謝老夫人便已撥亂了好幾顆佛珠了,她看著這幅光景也未曾說話只是坐在了一側。
屋中丫鬟上了茶和糕點,可此時誰也沒有心情用這些,她們坐在椅子上誰也不曾說話,就連素來聒噪的王氏今日也難得默不作聲。約莫是又花了一刻的功夫,那個揹著藥箱的大夫才打了簾子走了出來。
韋氏見他出來便忙迎了過去,口中是問道:“大夫,我夫君怎麼樣?”
謝老夫人雖然不曾說話卻也一道起了身,走了過去。
那大夫聞言是先朝眾人打了一道禮,而後才回道:“陸三爺現下已經沒事了,只是老朽看他近來暈倒的次數是越發多了,這樣下去,只怕…”他這話雖然未曾說全,可其中意思卻很分明。
屋中幾人耳聽著這番話都變了臉色,到後頭還是謝老夫人強撐著身子開了口:“以南,你去送一送大夫。”
以南忙應了一聲“是”。
等到以南領著大夫往外走去,謝老夫人才與韋氏說道:“桑柔,你也別多想,這麼多年每位大夫都這麼說。當年老三剛出生的時候還有人說他活不過十六歲,可如今三十年過去了,他還好好活著。”
她這話剛落——
韋氏便已斂了面上的情緒柔聲回了話:“母親不必擔心,我省得的。”
她一面說著話一面是朝那錦緞布簾看去,口中是緊跟著一句:“他活著一日,我便高興一日。就算真有那一日…”韋氏說到這卻是稍稍停頓了一瞬,待又過了一會她才繼續說道:“我也不會自尋短見,望兒和仙兒還小,他們還需要我。”
她這話剛落,裡頭便又有人打了簾子走了出來,卻是說道“三爺醒了”。
眾人聞言便也未再說什麼,只是提了步子往裡頭走去,那刻著山水如意的拔步床上有個身穿青衣的男子,他的面容有些蒼白,可一雙眼睛卻很是清澈,半點也未沾病態。此時他半靠在床頭,眼看著眾人進來便溫溫一笑:“母親,兩位嫂嫂,我現下不便起塌就不與你們客氣了。”
他這話說得很是肆意,臉上也一直帶著溫潤的笑。
謝老夫人聞言忙說道:“都是一家人,本就不需講究這些…”她這話說完便又問道:“如今覺得身子如何?可還有哪裡不爽利?”她生有兩子,養育三子,長子自幼身體康健無需她操勞費心,次子也從來無需她費心,唯有這個幼子。
這個從出生之後就與藥相伴的幼子,卻是她的心頭痛。
她這一生自問從來沒有對不起誰,可唯獨這個幼子,她卻時常覺得虧欠於她…謝老夫人想到這眼眶也有些微紅,只是恐人瞧見才強忍著。
陸步侯自然也瞧見了謝老夫人眼中的悲痛。
他的面上仍舊掛著笑,就連聲音也很是溫和:“母親不必擔心,李大夫替我施了針,我已好多了。”等這話一落,陸步侯看了一眼軒窗外頭的天色,口中是又說道一句:“這會天色晚了,再過會入了夜就該涼了,您身子不好且讓兩位嫂嫂陪您先回去。”
“有桑柔在,兒子不會有事的。”
韋氏聞言便也跟著一道勸說了一句。
謝老夫人又豈會不知陸步侯是怕她擔心,她也未再說道什麼,只是又囑託了幾句才由沈唯和王氏扶著往外走去。等到簾子落下的時候,沈唯倒是回身看了一眼屋中,室內早在先前幾人說話的時候就已點了燭火。
如今在那暖色燭火的映襯下——
韋氏也卸下了先前在她們面前的矜持和端莊,紅著眼眶靠在陸步侯的懷裡。
而陸步侯便半垂著眼看著她,他的手輕柔得覆在韋氏的頭上,口中是溫聲說道:“別怕,我不是沒事嗎?”
沈唯看著裡頭這幅光景,突然有些明白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