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覓知原先也只是聽著楊雙燕說話覺得可憐,倒是未曾想太多。如今見沈唯應允,她便笑著朝楊雙燕重新打了一禮,口中也是柔聲一句:“多謝楊姐姐。”
屋子裡頭說著話——
外頭便又有丫鬟恭聲稟道:“夫人,大少爺來給您請安了。”
這話一落,屋中原先的說話聲便是一滯,沈唯不動聲色得朝楊雙燕看去一眼,即便她掩實得再好,可她卻還是從楊雙燕的面上看出了一閃而過的欣喜…她暗自挑了挑眉,話卻是如常說道:“請他進來。”
沒一會功夫,那布簾便被人打了起來,卻是陸起淮進來了。他眼瞧著屋中的光景卻是一愣,不過也只是這須臾功夫,他便已恢復如常重新朝沈唯走去,待至人前,他便拱手與人打了一個家常禮,口中是跟著一句:“兒子請母親大安。”
沈唯聞言便輕輕嗯了一聲,她擰頭朝楊雙燕看去,見人低垂著臉,雖然端坐得身姿與先前無異,可隱約還是能瞧出她面上的紅暈。
她面上的神色未變,語氣也沒什麼變化:“這是楊家小姐。”
陸起淮聞她所言便朝楊雙燕拱手一禮,喚人一聲:“楊小姐。”
楊雙燕自是也忙同人回了禮。
等兩廂見過禮,這屋中便又恢復了先前的靜謐,到後頭還是陸覓知笑著朝陸起淮走去,她半仰著頭看著人,臉上的酒窩淺淺掛著,口中是甜甜說道:“哥哥,楊姐姐答應日後來家中教我刺繡,等知兒和楊姐姐學得差不多了,便給你和母親都做一個荷包。”
陸起淮耳聽著這話也只是朝人笑了笑,他伸手撫了撫陸覓知的頭頂,而後是重新朝沈唯看去:“既然母親屋子裡有客人,兒子便先回去了。”
雖然時下風氣開放,可未婚男女之間總歸還是有些避諱…
沈唯聞言便也未說什麼,只是朝人點了點頭,等到陸起淮退下,她才朝楊雙燕看去。還不等她說話,楊雙燕卻已先開了口:“卻是我忘了,前些日子我在葉柳齋中定了一批古書籍,如今應該也差不多到了。”
她這話一落便起身朝沈唯打了一禮,臉上也含著幾分抱歉:“等明日我再來拜訪夫人和七姑娘。”
葉柳齋是城中最大的書齋,裡頭時常會賣些古書籍,只是這些古書籍尋起來太過繁瑣都需事先預定…這話說得合情合理,何況這位楊小姐還是有名的書痴,即便誰聽到這個理由也不會過多懷疑什麼。
不過沈唯心中卻知曉這位楊小姐如今只怕是眼見陸起淮走了,這才也坐不住了。她撐在扶手上的手稍稍蜷了幾分,心中的那股子興然也越發深了,這事…還當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不過她也只是心中這般想著罷了,面上卻仍舊是先前的那副模樣,口中也是說道一句:“楊小姐既然有事,那便請便…”
沈唯這話說完便朝身側的墨棋看去,口中是跟著一句:“墨棋,送楊小姐出去。”
楊雙燕便又持著規矩朝人一禮,而後才轉身往外退去。
沈唯看著楊雙燕離去的身影也未說什麼,只是落在人身上的目光卻是等到那片布簾遮住了她的身影再也瞧不見才收了回來。身側的陸覓知見她面上的沉吟便仰著頭輕聲問道:“母親,您在想什麼?”
沈唯聞言,臉上的沉吟卻是收了個乾淨。
她垂眼朝人看去,面上仍舊是一派溫和的笑意,口中也是如常一句:“沒什麼。”
…
楊雙燕等走出陶然齋後便笑著與墨棋說道:“姑娘留步,這條路我先前走過卻是熟悉的,何況夫人身邊還需要你伺候。”
墨棋耳聽著這話雖然心中有幾分疑慮,不過見楊雙燕面上仍舊是素日的那副好面容,她想了一瞬便也未再說道什麼。她重新垂了眼,待朝人屈膝一禮後便溫聲說道:“既如此,那奴就不送您了。”
楊雙燕便笑著朝人點了點頭,她仍舊由身側的丫鬟扶著她款步往前走去,儀態端莊、面色從容,等到穿過小道阻隔了身後的視線,她才擰了眉朝四處張望起來。
身側的丫鬟是自幼跟著她的,見她這般便輕聲勸說道:“小姐,咱們還是回去,若是讓旁人瞧見指不定該在背地裡說些什麼了。”
楊雙燕聞言也未曾說道什麼,她只是加快了步子往前走去,待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見到了那人的身影,她才止了步子。
她原先略顯焦急的面上此時掛著遮掩不住的笑容,只是未免人瞧見她便又收斂了幾分,不過目光卻還是一瞬不瞬地朝不遠處的那道黑色身影看去…楊雙燕收回了放在丫鬟胳膊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