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的老闆是個上了年紀的老漢,一邊煮著糙茶,一邊叼著旱菸,聽著往來商客的吹噓。
現今正坐在茶館中央唾液橫飛的正是個虯髯大漢,上半身穿著藍色短褂,下半身套了條粗布褲子,褲筒挽到了腳踝處,悶了口茶繼續眉飛色舞地講道:“那洛澤將軍妙用空城計,虛虛實實的,唬得那塞北蠻夷子一愣一愣的,來了一出漂亮的關門打狗!這還不算什麼,據說有一次匈奴夜裡突襲,將士們準備不當,洛大將軍盔甲套上帶了一匹先鋒隊迎了上去,裡飛沙速度之快,可謂是風馳電掣,一個人持著天威就攔在了那數十名急行先鋒軍的前面,生生地攔下了人家的三擊!當時我有個表兄弟就在軍營裡面,說是見著那些急行軍的長槍就向著將軍身上要害刺了過去,可我們將軍硬是扛住了。”
幾人倒吸一口涼氣,有人道:“再結實的盔甲也扛不住這個吧?”
“所以說啊,不是有留言傳大將軍實則是天神下凡,神威蓋世嗎?仔細想想,一般人哪裡有這個本事!”
聽到這裡,門口刷馬的少年撇了撇嘴,抓起馬刷子在水裡一泡就在馬背上抓去,順便瞟了一眼坐在角落裡的紅衣男子,“天神下凡?肯定是天神給了他膽子膽敢對堂堂皇子施虐,我再不受寵,好歹頂著個炎氏的姓。”
炎世青一邊咒罵著,一邊刷著馬,踩在腳底的水泡火辣辣的疼。
白馬刨了蹄子,噴出口濁氣,少年嫌惡地捂住了鼻子,翻了個白眼,暗道:“你們誇那裡飛沙跑得快,倒不知道這馬噴出來的氣息跟它的主子一樣臭!”
洛澤淡淡地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炎世青,見他瘦弱的胳膊也慢慢隆起了肌肉,滿意地將視線移了過去,垂下眸子,暗暗記錄。
實驗開始第二十七年五個月零三天,實驗體七十七身體狀況漸漸轉好,肌肉群發展,心理狀況不太穩定,可能是與背井離鄉,太過思念家鄉有關。或者……
洛澤眸子閃爍了下,繼續記錄。
或者是因為我的培訓方式導致了他的逆反情緒,這裡做一個補充記錄,在前往漠北的途中,我(洛澤少將)對實驗體七十七號進行了一個體格訓練,以軍令命令他每日隨馬徒步奔行一個時辰(約兩個小時),不得離我超過十步(約十米)以上,另外負責裡飛沙每日的清潔工作。以上。
想了想,洛澤看了一眼炎世青,又加了一句話。
個人主觀認為,這大概並不是他心情不好的主要原因,他的體格完全可以撐得過去這個鍛鍊計劃,不會因此而感覺壓力過大,以上。
炎世青低聲罵道:“遲早要讓你洛澤也跟在我馬屁股後面跑上幾天!”
這時,說故事的虯髯客一拍桌子,橫眉道:“可近些年,咱們也知道,匈奴那邊換了個可汗,親自上陣,論起實力倒是絲毫不亞於咱們大將軍,最近邊關守得有些吃緊,小波的匈奴常常趁著邊關將領焦頭爛額的偷偷進入了這邊,燒殺搶掠!咱們這邊倒還好,再往前走走,那路可就危險了啊!”
聞言,洛澤蹙了眉頭,開啟地圖,整個世界的地圖在眼前展現了出來,再往前走一日,便是一處兩不管的地方,因位置偏僻而又沒有什麼戰略意義,大晉和匈奴兩邊都不大接管,亂的很。
上次洛澤找過炎世青,要他跟自己一同前往塞北,炎世青答應了下來,此番因戰事緊迫,洛澤帶著炎世青和副官平州先於大軍趕往塞北與主將會合,一路走來,風餐露宿,即便浪費了些時間調。教炎世青的身體也不過用了十日有餘,眼見著,再行幾日便可到達邊境了,他們便決定在這裡先休息一下。
說故事的人越說越激動,炎世青聽著他們誇讚洛澤竟也不知不覺地罵出聲音來,洛澤的副官平州聽得膽顫心驚,視線在炎世青和洛澤身上皴巡著,終於忍不住了,壓低了聲音湊在洛澤耳邊問道:“大將軍,你緣何要帶上這個炎世青?”
洛澤抿了口茶,喝到陳茶的苦味微微蹙了眉頭,平靜地看了一眼副官,道:“他對我來說很重要。”
平州:“?”
洛澤將茶喝了下去,平州又問:“那好,我換個問法,當初他那麼駁你面子,當眾拒絕你,怎麼這會兒放著好好的皇子不做,不待在皇城享福,偏偏跟你到大漠吹風沙來了?!”
洛澤將茶杯轉了轉,道:“他志在於此,我知道他嚮往著什麼,所以才會以此來利誘他隨在我身邊。”洛澤道:“雄鷹遲早要歸於天際,即便有牢籠束縛著,他也會想盡辦法掙脫牢籠。”
平州頓時怔住,看向趁著所有人不注意靠在門邊上脫下鞋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