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真正決勝的其實是容珂的計謀,而不是程慧真這個人。
程慧真處置輕了處置重了都不妥,現在她自己去尼姑庵出家,青燈古佛常伴一生,倒讓容珂鬆了口氣。
這樣也好,容珂立刻吩咐松雪:“立即讓人去辦程慧真的度牒,然後送到她所在的庵堂,順道提點提點庵堂的師太。還有,我們參與其中的事情,就不要讓她知道了。”
“奴明白。”
出家哪有那麼容易,若是所有人在俗間犯了事,就想躲進寺廟或者尼姑庵免罪,那官府豈不是亂了套?只有官府發了度牒,寺廟才能給信徒剃度,這個人才算真正出家,若不然,在每年兩次的檢查儀式上,沒有度牒之人,通通要被趕出來。
松雪退下後,另一個宮女才進來通報:“殿下,蕭都督求見。”
“傳。”
蕭景鐸是來和容珂商量人手調動的事,容珂大力剪除梁王黨羽、世家子弟,蕭景鐸的權力也隨之急劇膨脹。從前許多人都說蕭景鐸前途無量,到現在,蕭景鐸便已經是這個“無量”了。
“右衛大將軍一職空缺,你矚意何人?”蕭景鐸問。
右衛大將軍掌管勳衛、親衛、翊衛,是戍守京城的主要人物,這種人選不能馬虎,容珂沉吟了一會,道:“你先擬個單子,將合適的人呈上來,我再來挑選。”
“好。”
兩人正說著,一個宮女匆匆過來了。她看到蕭景鐸,連忙停步,低頭道:“蕭都督。”
兩儀殿的宮女沒有冒失之人,無事匆匆行走,必然有要事稟報。蕭景鐸和容珂都知道這個道理,容珂直起身,問:“怎麼了?”
“殿下,吳太后想要見您。”
容珂停了停,過了一會才低聲問:“她怎麼了?”
容珂已經感覺到,這不會是什麼好訊息。
“太后好像……撐不過去了。”
吳太后將自己熬的燈枯油盡,終於熬不下去了。
事到臨頭,她反而長舒了一口氣,她放心不下和靜,一直勉力撐著,現在,她終於可以閉上眼睛,好好休息了。
臨走之前,她卻突然想看一看容珂,最後再看一眼這個從小到大,從來沒被她關注過的曾孫女。
老邁的吳太后聽到殿外傳來宮人的問安聲:“見過乾寧長公主,見過蕭都督。”
蕭都督是誰?哦對,是那個陪著乾寧東征西討的年輕郎君。吳太后掀開沉重的眼皮,看到一男一女,兩個人影並肩朝她走來。
殿內的薰香燒的太旺了,燻得她想瞌睡,這樣想著,吳太后就慢慢閉上了眼睛。片刻的靜默後,巨大的哭聲在殿中炸響:“太后,太后!”
這樣大的聲音,再也不能吵醒這位三朝老太后了。
。
吳太后薨逝,宮廷內外到處都是一片哀慼。
白幡獵獵作響,崔太后穿著重孝麻服,眼角都是紅紅的。她坐在祭殿之後的配殿裡,帶著些低聲下氣問容珂:“志兒,真的不能入宮哭孝嗎?”
“不能。”
“你便這樣絕情?一點通融都不能有嗎?”
“對。”
崔太后怒了:“你這樣做,就不怕被別人說道嗎!”
容珂輕輕將茶盞磕到桌案上:“讓他們說唄。”
容珂將鄭王終生□□,就囚在長安角落的一處宅子中。造反謀逆這種大罪,能保下命來都是奇蹟,容珂只是□□,在外人看來還算寬厚。
可是事實上,崔太后卻知道,這一切都是容珂精心算計的,若不是容珂,鄭王根本不會離京,更不會造反。
崔太后的氣色比往常黯淡了許多,仔細看她的鬢邊,竟然已經生了華髮。她默了一會,晦澀地說:“如果你因為我的緣故,遷怒五郎,那我和你致歉。如果你還是不解氣,儘可朝我撒氣,不必牽扯到我的家族和五郎。”
崔家許多人都被罷官了,她原來以為容珂只是嚇唬人,族中長輩也是這麼想的,他們可是清河崔氏!可是眼見著崔家人騰出來的職位一個個被新科進士佔據,崔氏人慢慢覺得不對勁,到最後眼看容珂來真的,心裡都大慌。
崔家裡許多人見此非常生氣,直言容珂倒行逆施,不做他們家的官也罷。可是崔太后久在宮中,卻知道離開權力中心有多麼可怕,這些氣節,委實沒必要堅持。
崔氏知道自己和容珂這一系積怨許久,容珂的親祖母是昭德皇后,和崔氏其實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容珂連自己的親叔叔都能下手,何況她這個繼祖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