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給他娶媳婦,還要給他修房子。女兒好,養二十年就給她打發出去,多輕鬆。”
然而農村人的傳統觀念,養兒子才能防老。沒有兒子,就是絕了後,以後老了沒依靠,要造孽的。養女兒是給別人家養的,早晚要出嫁,養大了又有啥用呢?
“大不了,以後你留一個女兒,給她招個女婿嘛!”
範大媽說:“傷心有啥用呀!還不如多做打算,年輕多攢點錢。”
範大媽說了半天話,只是也不去管那孩子。
人家家人都不管,她一個外人咋好去動手,只是任著其嚎啕。範大媽勸了一會,又罵楊家人:“這家人,咋能這麼對媳婦!生娃娃一個都不在!”
她覷著對方臉色,羅紅英只是慘白著臉不出聲。
十幾分鍾後,羅紅英的大女兒金盼過來了。
金盼團團的小圓臉,水靈靈的一雙大眼睛,烏溜溜的賊亮。這小女孩是天生的卷頭髮,烏黑烏黑的,頭上是髒兮兮的紅花,扎著兩個卷卷辮子,穿著紅色小棉襖,身上繫著花圍裙,戴著花袖套。她用小髒手吃著一包乾脆面,走進屋裡來:“媽。”
“你看你,把你媽氣著了吧!”
範大媽拿小女孩開玩笑:“要當初死的是你,不是你哥哥,你爸媽也不會沒兒子嘞。你這小丫頭命這麼硬。”
她笑了起來,拉過金盼說:“女兒多好啊,你看你這女兒多漂亮。這臉蛋子喲,乖嘞!以後長大了當大明星。”
金盼將乾脆面口袋遞到她媽的臉上:“媽,你要吃乾脆面嗎?爺爺給我拿錢買的。”
範大媽看樂了,說:“哎喲,你媽剛生了娃娃,吃啥乾脆面。讓你婆婆去給她煮飯啊,弄點雞蛋跟紅糖,熬點白稀飯。你爸呢?”
金盼才三歲,奶聲奶氣說:“婆婆下地去了,爸爸昨晚去大隊看打牌,還沒回來呢。”
“那你吃了早飯沒有啊?”
金盼說:“我吃了,我在二媽家吃的稀飯。”
範大媽看羅紅英臉已經難看的不行,忙使喚那小孩子:“快去找你婆婆回來,給你媽煮飯。今天還下啥地,你媽還沒吃飯呢。快去叫你爸爸回來。”
金盼說:“好噢。”
範大媽說:“跑快點呀!娃娃!”
金盼轉過頭:“我先去叫我爸爸,還是先去叫我婆婆呀?”
範大媽大聲說:“你快先去叫你婆婆吧。我去叫你爸爸!”
這家人哦!還有這種公婆!範大媽心說:待會一定要回院子裡給大家嘮嘮!
範大媽急忙走路去大隊,果然見春狗正在牌桌旁,看人家打牌呢!
這一過年,村裡年輕人全都閒的跑來這打牌,已經打了一個通宵了。春狗熬的兩眼通紅,還滿臉興奮。麻將聲搓的嘩嘩的,一屋子煙臭味,說話聲七嘴八舌。春狗個看牌的比人家打牌的還積極:“你剛才不打那個七條,聽我的打三萬,你肯定清一色全胡了嘛!”
範大媽吼一聲:“春狗娃子!莫在這看啦!你媳婦生了,還不回去看看。你這當的啥爹哦!我看你要捱打!”
眾人紛紛驅趕,顯然是早就受不了他屁話了:“快走快走!打又不打,看個啥嘛!快回去看你媳婦!”
楊家主屋。
一家之主的楊文修昨天去五隊殺豬,今天早上剛回來,還沒吃早飯。得知大媳婦生了女兒,他看也懶得看,此時正用一根銅籤子沾煤油,將煤油小爐的油芯子一根根點起,搭起小鋁鍋煮白粥。
楊文修一邊攪粥一邊生氣:“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打牌,老婆生娃娃都不回來,自己不負責任,指望哪個給他照管?”
“當初鑫兒死的時候,我就明白說過了,不會再給他管家裡的事。幾十歲的人了,還想啥事兒都靠父母。我沒那麼大一座山給他靠。”
他教訓熊碧雲:“你不要管,他自個的事情,讓他自己管!”
“畜生當爹都比他強。”
楊文修冷著臉斥道:“他是畜生都不如。”
米煮沸了,他揭開鍋蓋,看到粥有點清,拿了一小把細麵條折斷,撒在裡面,用勺子攪了攪,把火關小,讓它慢慢煮。
熊碧雲本來是生了孫女,想出門去村裡打聽打聽,尋尋有沒有誰要女兒的。
但她是個內向的人,這種話不好意思問。扛著鋤頭出去,假裝在地裡轉了一圈,也沒碰上熟人,往地裡薅了幾鋤頭,啥也沒薅著,她又回來,一邊疊衣服被面,一邊跟丈夫低語:“這要是養著,以後就沒法再生了。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