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歡顏,你永遠都是那麼蠢!”展歡雪笑的輕巧得意,眼睛裡卻是閃著絲絲冷光,冰涼而銳利,“說什麼殘殺骨肉同宗要遭天譴,這世上不從來都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嗎?如果真有天譴一說,你那個死鬼的娘和她肚子裡的賤種這會兒早就該從墳墓裡爬出來,回展家追魂索命去了,哪裡還容得下我們忠勇侯府滿門平步青雲的走到今天?”
她的母親嗎?二十二年前因為佛寺失火喪生而一屍兩命的展家大夫人裴氏?
展歡顏的臉色白了白,一時間腦子有點轉不過來,只就狐疑的脫口道,“你——說什麼?”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知道。”展歡雪挑眉一笑,眼神譏誚道,“當初若不是看在裴氏出身齊國公府的份上,你以為父親為什麼會娶她?你那個死鬼娘和你一樣的不識抬舉,是她擋了我母親的路,如果不把她一腳踢開,侯夫人的位置怎麼能夠換人來坐?”
所以說,當初母親的死並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為之?
“呵——”胸口像是被什麼重重的捶了一下,展歡顏卻是怒極反笑,“所以說,當初我母親的死並不是意外,而是江氏她——”
“哼!”展歡雪冷哼一聲,算是預設,頓了一下又道,“不過這種事情,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不是有父親的默許和幫助,母親想要不著痕跡的成事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說真的,你那個外公和舅舅還真不是一般的難纏。”
“你是說一切都是父親做的?”展歡顏腳下一個踉蹌,好在是反應及時,一把扶住身後的欄杆支撐住身體。
是父親親手設計害死了母親?那個時候母親已經身懷六甲,不日便要臨盆了,那是他的親骨肉!親兒子!
他怎麼能?他怎麼忍心?
“不!不會的!父親不會這麼做的!”展歡顏不可置信的頻頻搖頭,猛地抬頭看向展歡雪,大聲道,“不會的,父親不會這做的,你騙我?”
“我騙你?我哪有那個閒情逸致在這個時候跟你來說笑?你想要知道真相還不簡單?等著一會兒下到黃泉路上,親自去問裴氏那個賤人好了,她會把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你的!”展歡雪撇撇嘴,然後就徑自越過她嫋嫋娜娜的走到北宮馳身邊,衝她略一屈膝盈盈笑道,“殿下久等了吧,您吩咐的事,雪兒都替您辦妥了!”
北宮馳一直冰冷平靜的臉孔上這才緩緩綻開一抹笑,抬手觸上她瑩潤如玉的面頰,指尖繾綣留戀道,“辛苦你了!”
“你我籌謀多年,為的不就是這一天嗎?雪兒不辛苦,為你做什麼事,都是值得的!”展歡雪垂眸一笑,臉頰上自然而然的飛起一片紅暈,然後才終於抬眸往遠處已經被重兵圍困在做垂死掙扎的北宮烈處看了一眼,面無表情道,“遵照殿下的吩咐,我已經在他今日的早膳裡頭下了藥,現在想必是毒發了!”
彷彿是為了印證她的話一般,她話音未落,遠處正在奮力拼殺禦敵的北宮烈就像是驀的噴了一口血,單膝落地重重的跪了下去。
他這一倒,就像是堤岸決裂,一發而不可收拾。
攻入皇城的守軍乘勝追擊,如潮水般一擁而上,很快便將他和身邊部從的身影蓋過,一層一層的湮沒,直至最後一片人海之間再也難尋。
展歡顏目瞪口呆的看著,心口一陣一陣不住的收縮,一時半刻竟是沒能完全的反應過來眼前的狀況。
他們多年籌謀?他們沆瀣一氣?展歡雪和北宮馳裡應外合,並且在北宮烈的飲食裡下毒。
原來從一開始北宮馳就是打定了主意,他要的不僅僅是江山皇位,還有光武帝北宮烈的命!
只有她呵!那麼傻,那麼傻的以為他是不得已而為之。
“殿下!”展歡顏冷不防打了個寒戰,如夢初醒般緩緩從遠處收回目光,看向北宮馳,每一個字吐出來都無比艱難,“當初你跟我說你要奪位是他容不下你,其實也不盡然就是這樣的吧?”
“在這件事上本王並不曾騙你,他是真的容不下我!”北宮馳回首看來,唇角一點笑容冰涼而冷酷。
“可同樣,我也容不下他!”他說,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天無二日民無二主,這天下大位之爭永遠都是這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今天我能站在這裡,只能說明我技高一籌,他會喪生殞命,是他技不如人,怨不得旁的。”
他跟她說,北宮烈容不下他,為了自保他必須先下手為強。
為了助他,幫他,她說服了外公出兵住她一臂之力。
而現在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