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四天後的下午,鄧菲香帶著丫鬟,拎著禮品,又一次來到泰家。
因為十五過後,學堂開學了,衙門也開工了。此時泰家裡也就剩下了老中小三個女人。
若是其他時間,說不得孟嵐琥還有精力和這位小姐玩一會,可今天瑤瑤上午起來就有點不舒服,中午吃了飯後就有點發熱。孟嵐琥倒也懂點日常小病的診治,此刻正親自給閨女熬藥湯,這可是要人一直盯著的。
因此在問明瞭鄧菲香的來意後,虎嬤嬤乾脆利落地拒絕了那些什麼錢財孝敬之類的好處,一句三年內不說親,*地把這位痴心女送到了門外。
在門外氣得撕帕子跺腳的鄧菲香還不知道今天她的運氣實在極好,孟嵐琥沒空理她,要不然憑著虎嬤嬤那性子,這位鄧小姐說不定就要吃個大虧。
在好言相求、錢財相誘都失敗後,鄧菲香覺得自己似乎也沒著了。
一臉悶悶不樂地回到家後,她坐在桌前胡亂瞎翻著平日愛看的話本。
且不說這位腦子有坑的鄧小姐如何鬱悶煩惱輾轉反側,泰家這邊,在“送”走了鄧菲香後,孟嵐琥專心把藥熬好,再等著稍微涼了涼就把瑤瑤抱起來,喂她喝藥。
不知是當初孟嵐琥從絕境中醒來給瑤瑤造成地印象太深刻,還是後來兩個孩子再也不用忍飢挨餓留下的滿足太鮮明,博哥兒和瑤瑤對孟嵐琥有一種非常純粹的信任和依賴。
所以此刻不論這湯藥味道多麼苦澀,只要是孃親喂的,這小閨女就一點都不抗拒地,張著小嘴都喝了下去。
這種無意識地信賴就像最溫柔的風,把孟嵐琥一顆堅硬寒涼的心緩緩吹暖,變軟,終有一天會變成一場春雨滋潤她的靈魂。
等到晚飯時,小姑娘的燒已經退了,除了還有點乏力外,其他都很正常了。
平靜的日子如流水般劃過,轉眼到了草長鶯飛的三月。
這天正在縣衙裡幫姐夫整理戶籍存檔的孟嵐重突然聽到有人喊他:“重小哥,快出來,你姐託人喊你回家。”
“啊?好的,我就來。”孟嵐重想著姐夫這幾天出門了,姐姐若沒有急事不會喊他。於是手裡越發快了起來,把那些冊子歸攏收好,上了鎖後,把袍子一撩,邁開大步朝家裡跑去。
當他氣喘吁吁跑到家後,推門進去,第一眼就見到一個許久未見的傢伙,此時正在院子裡舉著他外甥女笑鬧著。
突然見到這位故人,孟嵐重的鼻子就有點酸了。他還沒開口,院子中那人一扭頭就看見了他,於是把瑤瑤抱在懷裡,對他笑著說到:“喂,你小子怎麼找到姐姐以後,還這麼傻啊?走了這麼長時間也不知道給我寫封信報個平安,真是白對你好了。”
孟嵐琥那一腔感動頓時化為狗屁排了出去,沒好氣地回他:“給你寫信也要你能收的到啊,就你家那個毒娘們……”
“怎麼說話呢?”正端了桌椅出來,準備擺放飯菜的孟嵐琥瞪了蠢弟弟一眼,然後扭頭對洪夜江招呼到:“快別站著了,過來準備吃飯吧,也虧你為了我家這個傻子還特意跑來一趟。把瑤瑤放下來吧,她會自己吃,對吧?”說著就接過瑤瑤,看著她閨女笑得紅撲撲的小臉,沒忍住咬了一口。
洪夜江微笑注視著她們,眼裡流露出一絲羨慕。
孟嵐重抬眼正好看到了,想到自己這發小的事情,心裡也為他難受,伸手一拍他肩膀說:“想當初,老子……哎喲!別老打我腦袋,姐!”揉了揉腦門後,他接著說到:“想當初,我落難的時候,多虧你幫忙,三不五時給我送錢送東西,要沒你,我還真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我姐姐。”
洪夜江微微搖了搖頭,“說這些就見外了,我可把你當兄弟吶,你也知道我那個家,姨娘死後,就沒人再真心問我一句好不好了,也就你這傻子,見天來找我玩,犯蠢的時候,還要死活拉上我墊背,我有幾次邊捱打邊想,你這小子是不是誠心害我吶,哈哈哈!”
兩人想起幼時一起犯的蠢,挨的打,不由都哈哈大笑起來。
“對了你路上順利不?找到姐姐了也不給我傳個話,我還常擔心你倒在路上哪個地方正吃苦受罪呢,結果到這裡一看,你小子竟然長膘了都,真是沒心沒肺、心寬體胖啊!”
“嗨!你不知道,我那一路可險了,要不是我聰明機智,差點就被抓去做壓寨相公了……”
好友重逢,聊起來就沒完沒了。
只是他們都沒注意到,在裡屋的一扇窗後,孟娘子正眼神複雜地注視著洪夜江。
虎嬤嬤從孤魂野鬼變成孟娘子已經一年